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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当听见女儿这样绝望的请求，苏父终于是落下了泪。

他一把把沈南烟抱在怀里，尽管她又咬又打，他还是紧紧抱着没有松手。

陆北寒看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自己替沈南烟承受这些！

过了很久，沈南烟才晕倒在苏父怀里。

苏父慢慢放下她，给她盖好被子，心疼地摸着她满是泪的脸颊：“孩子，辛苦你了……”

说完，转身看着一脸深沉的陆北寒：“她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多久？”

“医生说沈小白给她注射的是进口的可卡因，纯度很高，加上之前被强行喂下的镇定药，穆青的心脏和神经受到极大的刺激，所以毒瘾发作时会更加痛苦，如果她有毅力，半年内应该就能戒掉，但可能……”

听着陆北寒的解释，苏父痛苦地拧起眉：“可能什么？”

陆北寒眼底浮起抹痛色：“可能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看着苏父心疼的眼神，他语气逐渐坚定：“军长，您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她的。”

天渐渐黑了，秋末的风夹杂着冬天的寒意。

恍惚中，沈南烟梦见自己回到了上辈子。

对陆北寒一见钟情，跟他结婚，被沈小白诬陷杀人，父亲车祸身亡，自己锒铛入狱，十年后出狱，最后孤独终老……

一辈子那么漫长，可在梦里仿佛就是眨眼间，经历了所有。

突然，面前出现沈小白的脸。

她手里拿着针管，缓缓朝自己靠近。

“不要！”

沈南烟梦中惊惧大喊，猛然坐起。

周遭一片昏暗，只能依靠窗外依稀的灯光看清整个房间的轮廓。

她冷汗津津喘着粗气，半晌才缓过神，踉跄下床拧开桌上的台灯。

坐下后，沈南烟慢慢卷起衣袖。

暖色灯光下，她手臂上的暗红色的针孔依旧清晰可见。

或许是太过安静，沈南烟忍不住去回想往事。

重生、和陆北寒离婚、离开、成为野战队的狙击手……

直到沈小白这一针，直接粉碎了她留在部队的可能。

‘哒！哒！’

泪水一滴滴落下，砸在她颤抖的手臂上。

从当兵那一刻起，她就没再哭过，可现在她仿佛有掉不完的眼泪。

忽然，沈南烟感受到了什么，转头看去。

陆北寒站在门口，幽深的眼眸噙着她以前从没见过的心痛和怜惜。

她不想再哭，可怎么都止不住眼泪。

看着她满是泪的脸颊，陆北寒缓缓上前蹲下，握住她发颤的肩膀：“穆青……”

沈南烟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他，失声痛哭。

陆北寒心如锥刺，却也只能将人紧紧抱着：“都会过去的。”

沈南烟在他怀里哭了很久，等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问了句：“爸……看到我毒瘾发作的样子了？”

陆北寒一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但沈南烟也没有追问，而是沉沉叹息了声，合上了眼。

之后半个月，沈南烟除了陆北寒，一直不肯见人，连苏父也不愿意见。

这些天，她毒瘾几乎每天都会发作，时轻时重。

轻的时候咬咬牙就忍过去了，重的时候会疯了一样用头撞墙，而陆北寒为了防止她受伤，总是用胸膛挡在她面前。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沈南烟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看着镜子里苍白的人，沈南烟有一瞬间的陌生，她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陆北寒拿着药过来，见她盯着镜子发呆，轻声问：“怎么了？”

沈南烟沉默，半晌才扯了扯嘴角：“我在想，要是三年前我是这副模样，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第39章

陆北寒一愣，十分坦诚地回答：“可能不会，毕竟你那时候脾气很差。”

听了这话，沈南烟露出一个月以来第一个的笑容：“你倒诚实。”

“我只是对你不撒谎。”

陆北寒倒了杯温水，和着药递给她。

沈南烟接过吃下，又问：“……军区怎么安排我？”

陆北寒手顿了顿：“暂时还没通知，但梁司令来过电话，嘱咐你好好养病。”

闻言，沈南烟不再说话。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辈子她是不能会部队了，就算她摆脱了毒瘾，但部队铁的纪律也容不下她。

可能这辈子，她还是跟上辈子一样，碌碌无为过下去了……

这时，大门被敲响。

“陆旅长，苏教员，是我。”

是谭燕的声音。

陆北寒正要像往常一样让她回去，沈南烟却抓住他的衣角：“我想见见她。”

他愣了愣，沉重的心划过抹轻松。

这一个月她憋着自己，谁都不肯见，什么都不肯说。

陆北寒嗯了一声，去开门让谭燕进来。

得知沈南烟肯见人了，谭燕高兴的不得了，可进房间时又开始紧张。

等看到沈南烟，她怔了一下才迟钝地敬了个礼：“苏教员。”

“进来坐吧。”

谭燕看着面前瘦弱的人，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苏教员，你……还好吗？”

“我很好。”沈南烟笑了笑，“你所有外出的机会都浪费在我身上了吧。”

谭燕忙摇摇头，反应过来，将一枚奖章拿出来，递到她面前：“您看，今天连队的打靶比赛，我拿了第一。”

看着那枚奖章，沈南烟眸光微滞，恍然想起三年前的自己。

她看向谭燕，由衷的赞许：“我知道你一定行的。”

“这都多亏了苏教员的指导……”谭燕捏着奖章，有些哽咽，“我们都很想你。”

沈南烟眼眶一热，强撑着表情：“我也想你们，但我现在……”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给谭燕鼓劲儿：“我本来就是临时教员，你们每个人都很优秀，也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能跟你们做一次战友，我很开心。”

“记住啊，当兵的掉血掉肉不掉泪。”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谭燕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陆北寒走进来，把大衣盖在沈南烟身上：“去睡会儿吧。”

沈南烟摇摇头：“我怕我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又会跟疯子一样……”

闻言，陆北寒眼底划过抹痛色。

沈南烟只是疲惫地趴在桌子上，想着以前的事情。

沉默片刻，她突然问：“陆北寒，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陆北寒坐下来，俨然没想到她会说这话，他抿抿唇：“封建迷信而已。”

沈南烟神色暗了暗，知道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但还是继续说：“你知道以前我浑身大小姐脾气，总是跟你又哭又闹，想让你把对沈小白的关心分我一点，但后来我就不闹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到这话，陆北寒愣住了，忍不住去回想。

似乎是从她去打靶场找他那天，她就变得不一样了。

沈南烟看着沉思的陆北寒，缓声说：“三年前去靶场找你的头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长也很真实。”

“什么梦？”陆北寒下意识问。

沈南烟眸光微微黯淡：“我梦见……我死了。”

第40章

听见‘死’这个字，陆北寒面色一紧。

“梦里的我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大小姐，总是跟你闹，惹你生气，但我也很委屈，因为我明明没伤害过沈小白，你却总是不信我……”

“后来我也梦见被她诬陷杀人，梦里我没能洗脱嫌疑，被判了十年，我爸也因为急着回来看我，在路上出了车祸死了，我们离了婚，我坐了牢。”

“在牢里的那些日子，我几乎每天都在哭，想我爸，觉得对不起我爸，也盼着你来看看我，可是你一直都没来。”

“等我出狱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我没有你的消息，也没有人肯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拿着爸留给我的钱去了另一个城市，孤零零的活了三十年，到最后一个人死在家里……”

沈南烟的声音很轻，语气云淡风轻地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而不是关于自己的。

陆北寒看着她，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钝痛感蔓延。

她的眼神有着不符年龄的沧桑，仿佛讲述的不是梦，而是她真真正正的一生。

他握了握拳，伸手将人揽入怀中：“那都是梦，现实是你会平平安安，跟我过一辈子。”

沈南烟笑了笑：“我好像还没答应跟你过一辈子的事啊。”

“不答应也得答应，我已经向军长打过报告了。”

她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但愿这辈子，她能平平安安的……

三个月后，医院病房。

“穆青，今天感觉怎么样？”

见父亲来了，沈南烟脸上顿时漾出个笑：“爸，我挺好的。”

苏父放下带来的水果罐头：“天赐呢？”

“部队有事，我让他回去一趟，一会儿就过来。”

苏父缓缓坐下，语重心长地问：“穆青，你跟天赐……不打算离婚了是吗？”

听了这话，沈南烟犹豫片刻：“我不知道……”

苏父叹了口气：“其实一开始，我也不乐意你跟天赐继续再在一块了，可这几个月他对你的关心照顾我是看在眼里的。”

顿了顿，他摇了摇头：“人年轻，总是会犯一些错，只不过就要看之后有没有缘分，看情况，你俩还是有的。”

沈南烟陷入沉默。

其实她知道自己是彻底割舍不下对陆北寒的感情的，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爱，她也感觉得到。

可就是总觉得自己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坦然又全心全意的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