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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珩停在栖婉身边，看着那块红色的石头，第一次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是它。”

栖婉静静的坐在地上，什么表情也无。

想是被抽走了灵魂，可她本身就是灵魂，又能被抽走什么呢？

她怔然的看着岩浆之下，想哭却怎么也流不出泪。

言珩看出了她的反常，问道：“怎么了？”

栖婉缓缓转头，眼中猩红一片，直到看见言珩时，才恍惚般清醒了过来。

哀求道：“求你，救救他，他在下面，你救救他！”

言珩默然片刻：“我救不了他。”

栖婉眼神里满是撕心裂肺的绝望，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的味道。

“你能救我，便一定能救他，你这次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你救救他！”

言珩看着她匍匐在地的模样，心中只觉窒息。

他说道：“这里的岩浆经过万年光阴，早已不是普通的岩浆，落入其中便是神魂俱灭，我救不了。”

栖婉垂下头，睫羽一颤，泪珠终是滚落了下来。

她哽咽着：“为什么，他不该来的，他本该在丰城一世无忧，为什么会这样？”

言珩深吸了一口气，弯腰欲扶她起身，却被她狠狠甩开。

栖婉眼眶含泪的看着他，已然开始胡乱说起话来。

“你为什么要带他过来，为什么，都是你！”

言珩手一顿，咬牙说道：“他造的孽，自然要由他承受这个果。”

栖婉心中一怔：“什么意思？”

言珩平复了一瞬，语气淡了下来：“他是帝星转世。”

“一千年前他将我的心脏封印在这里，我便寻了他一千年。”言珩道，“只有他能将我的心脏取回。”

栖婉怔怔的站在原地，脑海中仿佛有一条白线将所有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所以，在寒州，你是故意救我的？”

言珩看着她，抿唇说道：“最初是在宁婉身上闻到帝星的味道，我以为是程淮，便答应帮她保存尸身以待重生之法。”

“后来我发现程淮并不是帝星，便从她身边查起，发现帝星其实是程渊，所以我让宁婉假意生病，引他去寒州。”

天边吹来一阵凉风，栖婉只觉心中空落落的冷。

“可惜，去的是我，你便利用我，让我带着程渊来到此处？”

言珩沉默着，并未接话。

栖婉看着底下的岩浆，陡然笑了起来，哀伤的笑声回荡在火山之顶。

“所以，是我被利用了才走到如今这一步。”

“是我害死了程渊。”

第35章

青灰的浓云围绕在雪山之顶，苍凉的风席卷了漫天山灰，荒芜而凄凉。

栖婉的目光轻轻的落在岩浆之上。

她伸出手，红色的宝石在她手中静静的散发着微弱的光。

“还给你。”

言珩却没有接，他紧紧盯着栖婉苍白的脸。

淡然说道：“千年前将我封印在此处时，他就应当想到会有这个结果。”

栖婉指尖顿了一瞬，她回望言珩，目光相接，能看见里面的愤怒与不甘。

栖婉却什么感受都没有了，她只觉得荒唐，十分的荒唐。

她闭上了眼睛，手陡然失了力气。

红色的宝石摔在地上，染了尘埃。

她无力的说道：“可他不是帝星，他只是程渊。”

言珩眼眸一颤，缓缓弯腰将宝石捡起，紧紧攥在手心。

“我并不想让他死。”

栖婉道：“我知道。”

她感知得到程渊身上有言珩所留的灵魂力量，可那又如何？

“他已经死了。”

言珩看着她脸上的绝望，身体竟然觉得有些发冷。

他伸手去扶栖婉起来，却被栖婉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言珩看着落空的手掌，心中复杂的不知是何滋味，话到嘴边竟然脱口而出。

“你说过会生生世世做我的奴婢。”

栖婉默然了几瞬，嗤笑了起来：“这些是你想要的吗？”

如果说那时她对言珩满怀感激，那在知道真相之后，她对言珩便只剩下仇恨。

她恨言珩，却不止恨言珩，更恨被利用的自己。

她早就发现不对了不是吗？却还是怀着对言珩的那份感激将程渊带到了这里。

形神俱灭，尸骨无寻的人应当是她才对。

言珩看着她冰冷的双眸，冷意渐渐渗透进了心中。

宝石攥紧手心，明明不在体内，却莫名的觉得疼痛。

他闭上了眼睛：“你走吧。”

栖婉却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岩浆之下。

言珩眼眸一顿，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下一刻便看见栖婉起身，竟直直的往岩浆中跳了下去。

言珩慌忙伸手去抓，他睁大了双眼，却落了个空。

岩浆开始翻涌咆哮，近乎炙热的火光扑在她的身上。

直直的灼烧进了灵魂深处。

栖婉轻轻闭上了双眼，这条命合该还给程渊。

只是想象中的死亡却没有到来。

一缕青丝从岩浆中飘然而出，如一阵清风般将她托在空中。

她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周围有几缕青色的丝线在她身边环绕着。

这丝线中有她所熟悉的味道，温和而又霸道的将她送上了岸。

栖婉震惊的坐在砂石之上，指尖颤抖的抚摸着那缕青丝，眼中顿时蓄满了水光。

言珩走上前来，抿唇看着栖婉，似乎是在气她方才的举动，却终是叹了口气说道：“他死了你便不活了？”

“他死了，我便再没有执念了。”栖婉轻声说道。

人间情爱最伤人，可若没有情与爱，再没存活于世的理由，活着便是永生的折磨。

言珩道：“他若还没死透呢？”

栖婉呼吸一窒，登时抬头看向他。

言珩伸出手，想要轻触她周围的青丝，那青丝万分嫌弃的避开了他的指尖。

言珩说道：“他不就在这里吗？”

第36章

“什么意思？”栖婉问道。

“帝星本不是凡人，而是青龙。”他指尖散发着晶莹的光，“岩浆虽毁了他的肉身与灵魂，可本体却还是在的。”

栖婉不解的看向他的指尖，只见那缕青丝竟顺着他指尖的光缓缓融合，化成了一条细小的龙身漂浮在半空中。

言珩收了手，青龙没了支撑瞬间往下坠去，栖婉慌忙伸出手将它接在手心。

小小的龙身蜷缩在她掌心之中，竟让她手足无措起来。

她看向言珩，只见他脸色有些发白。

“这便是他的本体。”言珩垂眸说道，“什么时候化形，我便不知了。”

栖婉心中一动，正欲说什么却被言珩打断了。

“不要谢我。”言珩淡然说道，“也别再恨我。”

栖婉抿唇，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言珩静静的看了她一眼，衣袖轻拂，再一眨眼，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栖婉垂下头，看着手中沉睡的青龙，刚才撕心裂肺的绝望顿时化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程渊……”

一滴泪静静的落了下来，青龙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悲伤，从沉睡中清醒了过来，在她手边飞舞了几圈，失力般的落在了地上。

栖婉慌忙去将它捡起来，却见地面的砂石之上缓缓的浮现出几个字。

是一个地址。

宫中的公公传达道：“太后娘娘求见王爷。”

管家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露半分：“王爷身体抱恙，今日不可外出。”

公公将信将疑的说道：“王爷病了几天还不见好吗？”

“怎么？王爷还需骗你不成？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编排王爷？”管家厉声道。

公公顿时低下了头：“不敢不敢。”

管家冷哼一声：“清程自己的身份。”

那公公几乎咬着牙，心中怒火烧到了心处，却不敢发出来，只得低声道。

“那咱家便去回太后了。”

“嗯。”管家冷声应道，看着公公离去的背影，招来侍卫。

“王爷还未找到？”

侍卫摇了摇头。

“继续找。”

管家看着漫天的云叹了口气，这么瞒终究会露馅，王爷不知何时回来。

他正欲回房间，却远远看见一缕青色往后院走去。

皱了皱眉，追上前去，却什么都不见了。

管家摇了摇头，以为出现了幻觉便也没再追究，回了房。

栖婉站在暗处轻轻将青龙拢在手心，见管家走了顿时松了口气。

她松开双手，青龙便窜了出来。

栖婉脸冷下了一瞬，便再也冷不下去，笑道：“下次不可贸然出去，你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出现，会被当成妖怪的。”

青龙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