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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森息敛气紧紧靠在树干上，眼前的一幕震的她眸子瞬时紧缩。

第六章 粉身碎骨的滋味

还未等她细听，刹间，随着后脑一阵剧痛，眼前的一切陡然变成黑暗。

再次醒来，顾宴森痛吟出声，耳边风声呼啸，吹得她清醒过来。

睁眼一看，才发现她和姜黛都被法术束缚在思过崖边。

离她们几丈外，是持剑而立的云翊。

一个黑衣男子突然出现，身上的魔气压得顾宴森呼吸一滞。

是魔族！

那黑衣魔族瞥了眼顾宴森，目光如刃挥向几丈外的云翊：“云翊，你坏我法阵，我便拿你弟子的命祭阵，不过……”

他血眸一眯，勾起一个玩味的笑：“我也只要一条命，就看你不要谁的命了。”

黑衣魔族话音刚落，姜黛就噙着泪扬起一个笑容，眼神眷恋温柔：“师父，你救师姐吧，能做你的徒弟，能差点成为你的仙侣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顾宴森心里着急万分，想起晕倒前在后山看见姜黛魔化的一幕，急切地要告诉云翊。

可她连嘴都张不开，全身都被禁锢住了。

云翊眼神凛如寒冰：“小小魔族也妄想威胁本尊。”

他看向左边一直都不出声的顾宴森，又看向右边深明大义的姜黛，眸子一暗。

“云翊，这身后便是思过崖，你选了一个，另一个自然是活不成了。”黑衣魔族有意无意地扯着姜黛，将她往后带。

“是吗？”云翊冷嗤一声，掩与袖中的手开始缓缓凝气，他目光停在姜黛身上再未离开。

顾宴森眼睫微颤，失落如潮水涌上心口，甚至压过着急。

师尊要放弃她吗？

“放了如沁。”

下一秒，她听见云翊毫不犹豫的如此说。

似一把匕首穿心而过，顾宴森。

“师父……”姜黛眼睫一颤，“救师姐吧，我真的没关系。”

“她吗？”黑衣魔族看了姜黛一眼，邪笑一声猛地将她往前一推。

姜黛往身侧一倒，将黑衣魔族遮了个严严实实。

云翊一惊，忙收回掌中蓄势待发的法剑。

“后会有期！”

黑衣魔族化作一股黑烟消失。

顾宴森只觉被人猛地一撞，整个人都向后仰去。

“顾宴森——！“

云翊瞳孔骤然一缩，奋力飞去却只抓住了顾宴森几缕黑发。

顾宴森眷恋地看着崖上的云翊，扯了扯嘴角，她扬起一个笑容。

“师尊，保重。”

纵然在你心里，我终究比不上姜黛，只要你好，我大约死也是开心的。

云翊欲纵身跳下去救顾宴森，却被身后的姜黛死死抱住。

“师父，你不能去！思过崖下的罡风可是能让人粉身碎骨的！您救不了她了！”

云翊身形一怔，微张的薄唇颤了颤。

崖下的寒气似是侵入了他的心，紧缩的瞳孔中还残存着顾宴森那苍白的笑。

云翊木讷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心骤然一抽。

他没有抓住顾宴森。

云翊紧握着的拳青筋凸起，心中恍然升起尖锐的痛。

崖下的风声却似雷鸣，顾宴森垂直坠入那如旋涡般的罡风。

历经血海，她本以为世间已没什么她不能忍受的痛苦了，但这罡风却胜过血海千倍。

每一道罡风都似利刃，割开她的血肉，粉碎她的骨头。

这便是粉身碎骨的滋味吗？

意识湮灭那一刻，她如此想到。

第七章 比死更痛苦

思过崖底。

千年来第一次有人活着坠到了崖底，即便坠入的人已经满身是血更似一滩烂泥，仍然像在寂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

掀起了一圈涟漪，也唤醒了沉睡千年的魔尊沧溟。

顾宴森的意识早已一片黑暗，只有一道荧光护在她胸口，保存着她仅剩的呼吸。

“太有趣了！”

一个充满邪气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脑海响起。

是谁？

“身中极寒之毒、血海死气，又受罡风的粉身碎骨，你还想活？”

这声音缥缈至极，顾宴森只讶异自己居然还活着。

但随即，她嚅动着吐出一字：“想……”

活着，她还有机会见到云翊。

又是一阵邪魅又放肆的笑声：“好，我让你活。”

已经没有知觉的身体忽然一热，顾宴森只觉痛觉又回到了身体里。

一股如岩浆般滚烫的热流从她身上的每个伤口钻了进去。

受过了寒毒、血海侵蚀、罡风的粉身碎骨的顾宴森猛然痛苦嘶吼一声：“啊——啊——！”

这种痛，已经无法用言语去形容了。

“叫吧，你活了以后可比这痛苦千万倍……哈哈哈。”

崖底的惨叫持续了很久，又渐渐消失。

顾宴森突然睁开眼，眼前一片怪石耸立，天阴沉的像有个旋涡。

她坐起身来，茫然地伸出手，看着自己莹白的手指，又摸了摸脸，心里越发奇怪。

明明，她已经被罡风打的粉身碎骨了才对？

可她不仅没死，身上竟然毫无伤痕……

顾宴森晃了晃脑子，任她怎么想，记忆却只停留在她坠入罡风那一刻。

她站起身，欲飞离崖底，却半点仙力也使不上。

四周空荡，却毫无声响，古怪又可怕。

她转了一圈，发现崖底是完全封闭的。

顾宴森咬咬牙，摸到岩壁，缓缓向上爬。

爬了近两天，她才从思过崖灰头土脸的爬了上来，十指已是鲜血淋漓。

崖下的罡风不知为何消失了，顾宴森心头狂跳，未敢停留直奔浮翎殿。

但出了后山，她整个人就惊住了。

亭台塌毁，草木凋零，整个昆仑仙宗破败不堪，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氛围。

唯有浮翎殿在一道金光的保护中如初。

顾宴森如被人浇了一盆凉水，手脚冰凉。

她在思过崖呆了多久，怎么昆仑仙宗变成了这副模样？

心急如焚的顾宴森奔向浮翎殿，一踏入殿中，便听见有人在说。

“魔族真是卑鄙，破了宗门阵法还偷袭我们，幸好有师尊和长老在，否则昆仑山就要生灵涂炭了。”

魔族打上了昆仑？

猛然间，顾宴森想起那晚看见的魔化姜黛。

是她！姜黛就是魔族的内奸！

她冲进正殿：“师尊！”

云翊罕见的怔住了，他缓缓转过头，可眼里的狂喜下一瞬却变得阴郁不定。

“师尊，是姜黛，姜黛是魔族！”顾宴森跑到云翊面前，着急道。

可云翊听后，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你说姜黛是魔族内奸？”

顾宴森点头，把那天躲在树后看见的景象说了一遍。

看云翊和两位长老似乎不为所动的样子，她不由着急，甚至上前扯住云翊衣袖：“师尊，我说的都是真的！”

突然，云翊一掌将顾宴森打出殿外！

顾宴森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云翊，吐出一口血来。

为什么？

她明明是告诉云翊实情，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云翊看她的眼神冷入骨髓，他又抬起手来，手中仙剑杀气毕露。

顾宴森整个人都愣住了，含泪看着云翊。

却听他道：“顾宴森，魔族内奸分明是你！你还敢污蔑如沁。”

第八章 师父信你

此刻全身散发着魔气的分明是她，顾宴森！

闻声而来的弟子在看见顾宴森那一刻，纷纷后退了几步

只见顾宴森魔气四溢，右脸浮现出泛着青光的魔纹，眸子更是像浸了血一般红的妖艳。

顾宴森，入魔了！

“我……我真的不是……”顾宴森看着众人眼里诡异的自己，慌乱又无措。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根本无法解释。

顾宴森扯住云翊的衣角，目光哀切：“师尊，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谎，姜黛才是魔族……”

周围弟子见她毫无反抗之力，又渐渐围上。

“师尊，顾宴森留不得！”

“杀了她！若不是她与魔族串通，我们昆仑仙宗怎会变成如今这番景象。”

群情愤慨，顾宴森无助地看着云翊。

四目对望，看着顾宴森那双血红的眼睛，云翊持剑，一剑将那衣角割开！

衣袍纷飞间，顾宴森脸色“唰”地一白，整个人尤遭雷击的懵了。

紧攥着手中那一缕衣角，她看着云翊又抬起剑来。

顾宴森心一揪，木然地看着那剑向自己劈来。

她闭上了眼，心更早一步被剑劈成两半。

“嘣——”

突然，剑被一道紫光弹开。

凌霄挡在顾宴森身前。

“师父！”顾宴森一惊。

见到护着她的人，随即满心的委屈化作雾气蒙了双眼。

云翊被挡开的剑难以察觉的颤抖起来，他急忙将手被在身后。

长老此时上前一步，劝道：“凌霄，你不能因为她是你徒弟而偏袒她。”

长老睨了一眼顾宴森，又说：“她可是魔族的人，现在宗门法阵被破，沧溟随时都可能破了封印，到时候便是生灵涂炭，天下大乱！”

凌霄看着满脸泪水的顾宴森，不由一叹。

她命途多舛，他也护不住了。

“长老，我就她一个徒弟，是我没有教好她，我的错更多。”凌霄语气黯然。

云翊面色冷沉：“凌霄，从她入魔开始，她就已经不是昆仑宗门的弟子了。”

他的话让顾宴森心如刀割。

她不怪他，只是，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为何他连一丝信任都吝啬给予？

凌霄深吸了口气，沉沉道：“如果非要追究的话，就由我承受吧，我愿意补全法阵。”

此言一出，长老和云翊愣住了。

凌霄是要以命补法阵。

“凌霄，你怎能为了一个魔族叛徒牺牲了你自己！”长老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凌霄未搭话，转过身怜爱地摸了摸顾宴森的头。

“不！师父，我不要你为我牺牲，让他们杀了我好了！”顾宴森心慌无比，拉住凌霄的衣袖怎么也不放手。

她不明白所谓的牺牲到底意味着什么，可她知道绝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代价。

凌霄叹一口气，轻轻挥开她的手。

整个昆仑仙宗，只有他和云翊的修为能补全法阵。

如果让云翊牺牲，他这傻徒儿恐怕更伤心。

凌霄食指轻点了下顾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