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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想那些的时候，也会觉得痛苦吗？

应该不会吧……毕竟给予痛苦的人是他。

那么这一世他寻找她，接近她，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愧疚想要弥补吗？

如果是这样，他对她的爱，纯粹的又有多少？

可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轮回重生的人没有记忆，他没有爱上她，他没有错。

这能有什么错？

难道她要埋怨他为什么失去记忆，为什么没有爱上自己吗？

第一世的爱是真的爱，他为她在佛前跪了十年，换来七生七世，这就足够了。

至于后面六世……

江疏虞把头埋在了膝盖间，眼泪大颗地掉了下来。

真是没出息啊江疏虞。

历经了这么多事，为什么回想起过去的事情，还是会痛苦到流泪？

不要再哭了。

时间会平息一切，她可以放下的……

另一边，席慕年已经在楼下站了四个小时。

他知道江疏虞的家在哪一层哪一间，但他也知道她这一世的父母还在家里，他绝对不能随便上去打扰。

但他也不敢再给江疏虞发消息。

这么多天过去，如果江疏虞和他一样，那么七生七世的过往，她应该已经全部记起了。

她现在……是什么想法呢？

席慕年望着那间黑漆漆的窗口，心脏突然疼起来。

他扶住树干，大口地深呼吸了两下。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席慕年莫名就有种直觉，这一条消息该是江疏虞发给他的。

他有好几秒都没动作，直到僵硬的手指慢慢能够蜷紧，他才拿出手机。

消息真的是江疏虞发来的。

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你走吧，我们不要再见了。】

第41章

席慕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住了。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第一世那个威严的声音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七生七世，他们都没有相爱，那么第八世乃至轮回的生生世世，他们都不会再相见。

这一世他十岁想起那些过往的时候，他还感觉奇怪。

他记得，就会去寻找江疏虞。

只要她在这世界上，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找到她。

怎么会生生世世不相见？

现在他明白了。

生生世世的不相见，并不是上天的安排，也不是全都忘记了。

而是两个人都会记得，不相见，是她做出的决定。

而他会尊重她的决定。

席慕年捂住心脏，更强烈的疼痛来袭，让他根本站不住。

他知道，一旦今天自己离开，那么他将会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就算还能见到，也将会形同陌路人。

他靠在树干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力气，给江疏虞发了一条消息。

【我们最后见一面，好吗？】

消息发出去，很长时间里江疏虞都没有回。

席慕年不确定她会不会下来。

或许她不会来见他这一面了。

席慕年收起手机，重新望向那个窗口。

他想，他等到早上六点，如果江疏虞没有下来，他不会再纠缠，就此离开。

夜越来越深了。

周遭一点声音都没有，席慕年有那么几个瞬间都以为自己失去了听觉。

直到寂静中传来一道脚步声。

席慕年怔了怔，猛然抬起头。

清冷月光下，江疏虞站在楼道门口。

七天不见，她整个人单薄得厉害，一看就消瘦了很多。

席慕年心疼起来，与其他无关，只是心疼。

“恩儿……”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彷佛回到第一世时。

可那时的他们感情纯粹，没有经历过这么多，眼里也只有彼此。

江疏虞避开他的目光：“别这样叫我……席慕年，现在你是你，我是我。”

“就算我们拥有那些前世今生，但我们都已经不一样了，你懂吗？”

席慕年原本想上前将她拥在怀中。

可听到这句话，他一下顿住，再也无法上前一步。

他们之间看似只隔着几步。

但其实隔着七生七世，隔着无数的痛苦，隔着无法愈合的伤疤。

他们即不是当初诚挚的彼此，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可以重新开始的人。

他们只能这样，远远望着一眼，就已经是奢侈。

席慕年原本有很多话想和江疏虞说。

但现在，他想说的一切话都没有意义了。

就这样沉默地对望了很久，席慕年深吸了口气，忽然走上前，一把将江疏虞抱在了怀里。

江疏虞原本没有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她挣扎地想离开他的怀抱。

但席慕年很用力，用力到似乎想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那无声却震耳欲聋的爱，以这样的方式传递给了她。

她感受到了。

她的眼泪也跟着流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疏虞听见耳旁席慕年沙哑的声音。

“答应我，以后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

江疏虞闭上眼：“好。”

第42章

席慕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和江疏虞分开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怎么回到学校的。

进到寝室的那一刻，支撑着他的所有力气彷佛在这一刻散尽，直直跌坐下去。

于念究吓了一跳：“席慕年？！”

他急忙把席慕年扶起来，焦急地问：“怎么回事啊？席慕年，你不是去找江疏虞了吗，你们俩没有和好吗？”

他从来没见过席慕年这个样子。

席慕年眼神空洞，无力地摇了摇头：“不会和好了……”

那是他们七生七世纠葛之后的最后一面，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面。

于念究不理解这究竟是发生了事，才会让席慕年说出来不会再和好的这种话。

他和江疏虞才认识多久，有什么深仇大恨会到这个地步？

但席慕年没有再回答他。

紧接着席慕年大病了一场。

这一病，严重到他被送进医院，足足昏迷了三天。

醒来后，席慕年没有再提过江疏虞。

江疏虞也在席慕年回来那天之后的第七天，回到了学校。

她恢复了正常上课，也没有退出席慕年所领导的研究团队。

两人的无法避免的相处也非常正常。

就和普通同学一样。

有些人甚至在想，当初席慕年公开对江疏虞的追求，是不是他们的一场梦？

于念究其实心里有很多疑问。

但席慕年病了一场后，虽然还和以前一样淡漠寡言，但是整个人明显变了。

于念究很有眼力见，知道席慕年不想再提起江疏虞，于是便没有再提过。

另一边，蒋雪盈也有很多问题想问。

但是同样的，她看得出来江疏虞不想提起席慕年和当初的事情，于是也没有问。

就这样，转眼，两年过去。

席慕年到了毕业的时候，但学校的导师极力挽留他，想让他留下来继续读研究生读博士。

但席慕年拒绝了。

他填写了出国申请，去国外参加了一个登基更高的学术研讨会。

这一年，席慕年都没有回来。

很快一年又过去，江疏虞和蒋雪盈这一届也毕业了。

毕业前夕，有曾经在学校研究团队里的人提议，组织一场同学会，大家重新聚一下。

于念究特意给席慕年发了请柬。

但是所有人都不觉得席慕年会来。

而一说到席慕年，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看向江疏虞。

然而江疏虞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到聚会的那一天，约定的时间点，所有人都到了。

只有席慕年没有到。

蒋雪盈明显看出江疏虞心不在焉。

忍了三年，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悄悄把江疏虞拉去一边问：“恩儿，当年你和席慕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连我都不能说吗？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朋友。

江疏虞从来没拥有过真正的朋友，蒋雪盈是第一个。

她很想把那些事告诉蒋雪盈，但说出来就太奇幻了。

她盯着杯子里的酒液，突然笑了笑：“雪盈，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三年前的江疏虞，绝对想不到。

有一天她会把那个她觉得脑子有病的问题，亲口说出来。

第43章

果不其然，蒋雪盈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她觉得这句话很熟悉，想了很久，她终于想起来这句话江疏虞什么时候复述过。

她感觉到一点不对劲，正想追问。

这个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

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哎哟，我们的席慕年教授来了！”

江疏虞心跳停了一拍，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五彩斑驳的灯光下，席慕年五官锋利淡漠，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男人该有的成熟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