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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了什么？”

邹禾煜面色平静：“只是说一下你之后的治疗安排。”

殷梦槐没戳破他的假话，笑了笑：“禾煜，明天带我去见爸妈吧？”

眼见着邹禾煜拧起眉，像是要拒绝。

殷梦槐久违的主动去拉他的手，撒娇道：“禾煜你最好啦，带我去吧，我真的很想他们！”

她已经很久没用这样的语气和邹禾煜说过话。

邹禾煜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答应：“好。”

一整晚，殷梦槐都在期待着明天。

第二天到寺庙时，时间太早，寺里还没什么人。

邹禾煜买了几根香，推着殷梦槐去了往生堂。

往生堂专供骨灰龛位，去世的人受家属供奉。

殷梦槐看着一个个罗列整齐的骨灰坛，又看了看走去不远处拿蒲团的邹禾煜，小声开口。

“爸妈，你们选的人没有错。”

“邹禾煜很好，你们走后他也一直照顾我，只是……只是我不能嫁给他。”

“他不爱我，你们也不希望我嫁给一个不爱我的人吧？”

殷梦槐碎碎念着，想到自己的病时又笑了，笑中带泪。

“不过都不要紧，毕竟我很快就要去陪你们了，至于邹禾煜……”

“到时候我们就一起保佑他会幸福吧！”

祭拜完父母后，殷梦槐就和邹禾煜上了车。

她以为他们是要回家，邹禾煜却开去了另一条路。

“不回家吗？”

“我带你去个地方。”

邹禾煜回着，最后将车停在了一家酒店楼下。

殷梦槐一头雾水的被带上了顶层会议厅。

就听邹禾煜说：“这里刚结束一场国际会议。同传箱还没拆，你可以进去。”

这一瞬间，殷梦槐只觉得心跳不断加快，像是要跳出来！

邹禾煜也感受到她的高兴，推着人到了同传箱入口。

刚想将人抱进去，殷梦槐却阻止了他：“我想自己走进去。”

邹禾煜没拒绝，扶着她站起身后，便松开了手。

殷梦槐扶着箱壁，慢慢走进同传箱。

里面很简陋，桌椅都是简易安装的，同传要用的器械也早就拆卸干净了，几乎是一个空壳。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很激动。

殷梦槐做梦都想有一天能够坐在这里，为任何一场会议做着翻译。

她小心翼翼触碰着一切。

同传箱外，邹禾煜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心里莫名有些涩意。

他皱眉压下，刚要开口，手机突然打进来一个电话。

是殷梦槐的医生。

“我去接个电话。”

邹禾煜对殷梦槐说了一声，就转身往远一点儿的地方走去。

他不知道医生会说出什么话，也不希望殷梦槐听到，影响她此刻的心情。

殷梦槐就站在同传箱里，目送他越来越远。

一秒、两秒……

她的视线突然开始变得模糊，呼吸也有十分强烈的阻滞感。

无论怎么用力呼吸，氧气都仍然稀薄。

最后身体发软的倒在椅子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仿佛是有预感一般，殷梦槐知道自己这次估计熬不过去了。

她……是真的要死了！

她没有去叫邹禾煜。

在医院时，殷梦槐见过很多被病痛折磨的人，模样太丑了。

她不想邹禾煜见到那样的自己，她希望在邹禾煜的记忆里，自己永远都是漂亮的……

心脏处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恍惚间，殷梦槐好像回到了邹禾煜刚被带回殷家的那一天。

“邹禾煜，再见了。”

泪，从眼角滑落。

她的呼吸越来越慢，最终完全停止。

……

不远处，邹禾煜听着电话那头医生的诊断，脸色冷的吓人。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必须延长她的寿命，钱不是问题。”

殷梦槐的慢性心衰一直以来都控制得很好，突如其来的死亡通知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他只希望殷梦槐可以健康，可以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她还那么年轻，他们还没有结婚，怎么可以就时日无多了呢？

这一刻，邹禾煜格外的想看见殷梦槐。

好像这样，就能一直把她留下。

可转头看去时，却见一个工作人员走进了同传箱。

邹禾煜不想殷梦槐被打扰，干脆挂断电话走回去阻止。

可就在这时，忽地又出现几个工作人员，疾步奔向同传箱。

他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也加快了脚步。

然而还没到，就看到率先走进同传箱的工作人员，横抱着殷梦槐跑出来。

这一刻，邹禾煜心里的慌张达到了顶峰。

时间都放慢成了0.5倍速，只有那人急切的叫喊震耳欲聋——

“快叫救护车，她没有呼吸了！”

第10章

邹禾煜觉得旁人的声音变作一记重锤，重重砸向了自己。

他的大脑都变得一片空白。

他看着变得嘈杂和忙碌的人群，整个人呆滞在会议厅内，格格不入。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可当抱着殷梦槐的工作人员擦肩而过时，邹禾煜还是清楚的看见了殷梦槐苍白的脸。

她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别人怀里，像是睡着了。

过去很多时候，他在医院陪她的时候，她都是这样。

对，她一定只是睡着了。

他拦住工作人员，把殷梦槐从他怀里接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你醒来好不好？你醒来，给他们看看。”

“你醒来好不好……”

邹禾煜的眼泪一滴一滴滚落，落在殷梦槐发凉的身体上。

怀抱中的人越来越冷，如同他的心脏。

为什么？

他们明明还有好多事没有完成，为什么她要就这样离他远去。

“先生，麻烦您……”

红十字会的人赶来了，但一直进不去。

带不走捐献人，之前的捐献协议也无法实行。

工作人员出声提醒，然而邹禾煜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滚！都滚！”

捐献人去世后，家属如果不同意，有权作废捐献协议，见状，红十字会的人也没纠缠，很快便离开。

邹禾煜不让人进同传箱，里面又出了这样的事，一时无法拆除。

工作人员知会领导，领导又辗转联系上席思。

直到天黑，席思才匆匆赶到。

会议厅外已经被阻止进入，会议厅里灯光大亮，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手足无措站在一旁。

席思走进同传箱，看到眼前一幕，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音道：“禾煜，你振作一点，槐槐的后事还要你操办，你这样，她该怎么办？”

邹禾煜怀中，殷梦槐的遗体已经发冷发硬。

“禾煜……”

邹禾煜缓缓抬起头，僵直的脖颈产生剧痛，他开口，声音嘶哑：“打电话叫殡仪馆吧。”

…tຊ…

邹禾煜把殷梦槐送到殡仪馆，火化之前，他最后看了她一眼。

他多希望殷梦槐会睁开眼睛看看他，像小时候那样，大声嘲笑他，说这一切都只是在骗他。

可直到殷梦槐进了焚化炉，火焰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