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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她话语里的鄙薄轻视羞辱,气怒上头,恨不能当即揪着陆瑾一顿责打。
掌风打向陆瑾,
陆瑾不躲不避,睁着一双眼睛,昂首迎了上去。
“你打!你将我和柳姨娘一样打死!
你浪荡不堪,无一可取之处,仰仗家中供养做了这么多年的纨绔子弟,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
柳姨娘给你生孩子,顺心顺意地伺候你,
我为你侍奉公婆,养育女儿。
我和柳姨娘,纵有不是,也不及你十分之一的龌龊!”
沈砚哪里见过自己那木头性子的妻子,有这副桀骜不驯,比之柳姨娘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模样。
他又气又怒,想要打在陆瑾脸上的手,却被一旁的父亲拽住压制了下来。
沈延庆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审时度势的官场老油条。
既然他猜着是两江总督瞧上了陆瑾,那就一定不会允许沈砚,再轻贱陆瑾半分。
从前陆瑾只是他儿媳时,他可以对着沈砚打骂羞辱陆瑾的行径视而不见,也可以对着自己夫人欺辱磋磨陆瑾的做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一旦知晓,陆瑾得了上峰青眼,立时就警惕了起来,变了态度。
唯恐伤了陆瑾,惹得那顶头上司不满。
沈延庆拽着儿子的手,强将人拉开,警告道:“砚儿!住手!我同你在府衙说过什么?你都忘了不成!”
沈砚当然没忘,沈延庆要他忍下头顶这油光锃亮的绿帽,好生规矩地对陆瑾,最好哄着陆瑾揭过他前头的责打,甚至还要沈砚,在那位世子爷玩腻陆瑾之前,万万不能再沾陆瑾的身子,免得惹了那权贵忌讳。
可记得归记得,沈砚终究不比沈延庆老狐狸的性子,要他这样忍气吞声,他心中自是憋气,方才被陆瑾言语一激,当即就又发了火。
可沈延庆在这,沈砚也不敢放肆。
沈延庆瞧着陆瑾的脸,也是心下犯难,知晓是沈砚打的,也知晓,今日那位爷让手下把沈砚扔去知府衙门,就是存了心让沈延庆知晓沈砚做了什么。
陆瑾脸上的伤,着实是厉害,沈延庆唯恐陆瑾记恨沈家,也惹得那位爷不满,咳了声道:
“乔乔莫怪,都是父亲我教子无方,养出这么个动手的浑蛋,你放心,父亲以后必定严加管束他,绝不再让他对你动手,你可千万记得,莫因着这事记恨砚儿,让那位爷对咱们家生了不满。”
话落又压着沈砚,寒声逼他道歉。
沈砚恨恨瞪了陆瑾一眼,冷哼了声,哪里肯。
陆瑾听着这话,目光疑惑不解。
“那位爷?你说谁?”
沈砚嗤笑了声,回道:“还能有谁?你那奸夫呗,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那奸夫,是京城国公府的世子爷,打江宁来的两江总督”
陆瑾目光怔愣,着实是第一次知晓那人的身份。
她低眸苦笑,暗道怪不得。
沈砚顾忌在此沈延庆不敢造次,冷哼了声让下人把柳姨娘的尸体拉去乱葬岗处理了,就拂袖而去。
柳姨娘尸体被扔去了乱葬岗,陆瑾瞧着那具尸体被拖走,想着方才沈砚的话失魂落魄回了自己院中。
她推门入内,坐在窗下,神色空洞怅惘。
静静坐了很久。
原来那个男人,是两江总督。
怪不得,怪不得他口口声声都是要将她养作外室,怪不得他那样轻贱她,说凭她的身份,给他做妾都是高攀。
可不是嘛,国公府的世子爷,年纪轻轻就做了一方大员。
自然瞧不上她一个市井商贾之家出身,又早嫁了人的小女子。
这些日子,倒真是为难他屈尊降贵,装成一副温雅柔情的样子哄着她。
陆瑾眸光自嘲地笑,目光讽刺难言。
她脸上还带着伤,面容狼狈难堪。
眼睛却清亮漂亮。
内室未曾点灯,体态纤弱的女子坐在窗下,身上盈满月光。
美的让人心折,也让人怜爱。
她孤身坐了许久,身子僵硬仍未起身。
夜幕中有人自卧房屏风后走出,陆瑾都未察觉。
一直到那人走近,立到她跟前,她才意识到不对,愣愣回首。
来的人是云卿。
陆瑾看到他的面容,怔了怔瞬后侧首避开,不愿意让他瞧见自己脸上的眼泪。
偏生云卿这人耳目极佳,早瞧见了她的泪水,也早在月光下,看到了她那被明月映得清晰的泪珠。
他低叹了声走近,捏着她下颚,逼她抬起脸来。
指腹力道轻缓,擦去她的眼泪。
“哭什么?脸上带着伤,泪水沾在上头,不疼吗?”
陆瑾鼻子微酸,没有答话。
云卿从袖中取出药膏,小心挤出来沾在指腹,轻柔擦在她脸上。
陆瑾下颚被他捏着,想要扭头也避不开,只能由着他把药膏抹在自己脸上。
他力道并不重,可陆瑾伤得厉害,还是疼得蹙紧了眉心。
云卿嗓子微哑,瞧着她蹙眉忍痛的模样,心下就来气。
略粗了声气,紧锁着她眼眸,问她:“还是不肯和离?”
陆瑾没答话,也没应声。
云卿便明白,她心里的答案,依然不会是自己想听的。
他嗤笑了声,指腹继续给她上着药,嘲讽道:
“当真是愚不可及,不识好歹。
你不肯和沈砚和离,是想日后同那柳姨娘一样被他生生打死吗?
今日那柳姨娘的下场,还不够让你看明白吗?
若没有我护着,你今天比她死得还早。
我费尽心思让你瞧了这场戏,你竟还不醒悟!”
云卿话中带气,陆瑾闻言,却惊愣了住。
她愣愣抬首,攥着云卿衣襟,急声问:“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柳姨娘私通的事,是你捅出去的?”
云卿气定神闲地将她脸上伤处抹完药膏,抽出帕子净手,无所谓地道:“是又如何。”
陆瑾手颤得厉害,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卿。
陆瑾哑着嗓子后退,眼神像是看一头吃人的恶狼猛虎一般瞧着云卿。
喃喃低语道:“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你怎么能这样害死了她。”
云卿闻言嗤笑,扔了帕子,落座在陆瑾身侧。
闲闲道:“要她命的是沈砚,我无非是把她做的事,让沈砚知晓罢了。”
她从前只是觉得他浑蛋禽兽,觉得他放浪形骸,却从不知晓,他竟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人……
云卿瞧她一副畏惧惊骇的样子,也是气怒,捏着她下颚,就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怕什么?沈砚又不敢要你的命。
我在,他就是想,也不能。
柳姨娘的死,无非是给你一个教训罢了。
让你瞧清楚,若没有我护着,你在沈家是什么样的下场。”
陆瑾眼里泪光凝滞,喉头沙哑艰难,猛然推开云卿,
怒声质问:“你拿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给我做教训?”
在云卿看来,私盐案一旦爆发,沈家满门必定抄斩,故而,他眼中,这沈家的人,除陆瑾外,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注定要死的人,端看他或早或晚要他们性命罢了。
尤其是那柳姨娘,沈家贪赃枉法的赃款,一大半都用在了沈砚身上,其中绝大多数还都花在了柳姨娘母子身上。
陆瑾天真愚蠢,那柳姨娘可是花楼里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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