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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我准备南下离开北平。”

杨淑霞和允曳皆是愣住，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看到他们的样子，范德昌连忙解释。

“你们不必惊慌，此去南下，我是要去各个大学讲学。”

“如今的国家风雨飘摇，我想让广大青年认识到我们当前的局势，莫要再沉睡了。”

他的脸上闪现着坚毅的眼神，杨淑霞见过，和裴承安和许凛音一样的眼神。

她又给他添了杯茶水，内心为他担忧。

“如今局势复杂，先生南下也多注意些。”

允曳看着这位历史上著名的学者，内心复杂。

“先生要去多久？若不然过些日子再走？”

南边虽然比北方安稳一些，可局势诡谲云涌。

他也记得，学者在南下之时被捕。

第36章

“如今的情形不能再等了。”范德昌的脸上闪过忧愁。

允曳不知该如何去阻止，这场尚未发生的事故。

“若是事关性命呢？”他还是想要挽救一下。

范德昌坚定的说：“你们不用多劝，我去意已决。”

“前路再艰难险阻，我亦无惧，哪怕是豁出我的命。”

杨淑霞和允曳两人，心中皆是一荡。

范德昌又叹了口气：“只是此去南下，学堂就要全权由你们两人照看。”

“若是有事，也可写信给我。”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最后目送他离开。

……

学堂。

在学堂的不远处，杨淑霞就看到了齐寺国的那辆新式汽车。

“找！今天把北平城反过来也要把革命者找出来！”

齐寺国步履匆匆，神情冷峻。

看着不远处的人，她心里又惊又慌。

决不能被他发现自己还活着。

眼看着不远处的人就要朝她的方向走来，她心里一紧。

最后她含胸驼背的低着头，又跛着脚走路。

杨淑霞和齐寺国擦肩而过，她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待人走远些，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此时齐寺国向身后看去，刚刚的人迎让他觉得熟悉。

“等等！”他叫停前面追捕的人。

杨淑霞心里大惊，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她立马往巷子深处走去，唯恐自己被发现。

果然她刚拐进另一条巷子时，就听到后面传来声音。

“给我搜！”

脚上传来痛意，杨淑霞提起裙摆，已有血迹渗出。

突然，胳膊被一双手抓住，她吓得要叫出来。

“唔……”

嘴巴却被一双大手捂住，发不出声音。

“是我。”

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允曳。

杨淑霞的心里松了口气。

“你快躲进去。”允曳看了一眼身后的门。

杨淑霞的心里有些犹豫：“你……”

“我又没事，倒是你别被发现了。”说着允曳就把人给推到身后的门里。

然后他大步走了出去，没去看身后的人。

齐寺国带着人也走到这里，他打量着允曳。

“是你。”他记得他。

当日出丧时，杨淑霞家里多出来的男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语气不善的看着眼前人。

又看向他身后，企图找出些什么。

允曳看着周围的建筑：“我来研学，来看看北平城的四合院建筑。”

“你和杨淑霞是什么关系？”齐寺国盯着他的脸。

“我是他远房的侄儿。”允曳不疾不徐，冷静应对。

齐寺国走到他的身旁，拿着枪仔细的看他。

允曳看到那枪，心里有些忐忑，但面上不露分毫，也不说话。

“走！查下一处。”

齐寺国倏地转身，带着人又匆匆离去。

允曳这才舒了口气，看着人走远。

“出来吧。”

杨淑霞这才从门里出来，向四处张望。

两人有惊无险，也不敢走在大街上，沿着小道回家。

走到一处大宅院的侧门时。

“汪汪汪！”一只被铁链拴住的狗，正在冲人狂吠。

那人，在拿着狗盆吃狗食，吃的的津津有味。

第37章

他衣衫褴褛，身上的衣服全是补丁，像是乞丐衣。

面对狗的狂吠，他丝毫不理。

主人家的奴仆似乎听到响声，开门来看，自己的狗食被外人吃净。

“哪里来的乞丐，竟连狗食都吃！”

说着他便拿起门里的扫帚，拍打乞丐的身上。

可那乞丐似毫无知觉，只是舔着狗碗。

杨淑霞看着这一幕，心却不由的被揪了起来。

她走上前去，将那下人拦住。

“别打了，不过是吃了一碗狗食。”

那人根本不理，一下一下的打在那乞丐身上。

乞丐只是硬捱着，脸色发白。

杨淑霞见状，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

“这些给你，莫要再打了。”

那人收了钱，立马停手，欢喜的回了家里。

杨淑霞又递给乞丐一些银元，那乞丐连连道谢。

只是他在伸出手接，又缩了回去，在自己的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才接下。

他一脸虔诚，像是在接受什么恩赐。

“谢谢，您真是好心肠的菩萨。”他的声音很虚弱，像是久病之人。

他的手很黑，上面布满了脏污，他的身上也是。

破烂的乞丐衣，满是灰垢，他脚上连双草鞋都没有，竟是赤脚。

那脚也是，上面还带着厚厚一层血痂。

杨淑霞别过眼，不敢去看这人世间的悲苦。

她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乞丐佝偻着背。

明明生的一双大脚，却走的比她还慢。

突然，他一头栽在地上，挣扎着起身，却怎么都爬不起来。

她匆忙走过去，才发现他已经断了气。

她又看了看门边，肥嘟嘟的大黑狗，心生悲哀。

“这乱世之中，穷人贱命，活的狗都不如。”

允曳的心并不比她好受，心里好像压着一块石头，沉闷、压抑。

“这真是要吃人的世道。”要人如何去活。

原来那满页的吃人，不是虚构，而是写实。

他们将那乞丐简单的埋了，可悲的是他们不知他的姓名。

最后到死，那人竟连个墓碑都没有。

回家时，路边涌出一堆警察署的人。

吹着刺耳的哨子，闹得人心惶惶。

杨淑霞和允曳站在家门口，看着外面混乱的样子。

她心里很乱，叹了口气说：“又出事了，不知道这次要抓哪些人。”

不等允曳说话，街边的议论就传入了她的耳边。

“听说是要抓什么匪贼。”

“他们都是胡乱抓人，隔壁的二丫就被无缘无故抓走了。”

“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

原来，他们不过是做做样子。

大多不过是些酒囊饭袋的世家子弟，交了好被编入伍，可内里花天酒地的性子却变不了。

做事也多是做做样子，抓不到人，那就随便抓几个交上去。

不承认，那就打到他们承认为止。

毕竟过程如何，对于他们来说都无所谓，能继续逍遥人间就行。

第二天，杨淑霞才知道，到底有多少无辜的人被牵连其中。

因为她看到了墙上贴的告示。

而在名单之列，她赫然看到一个醒目的名字。

要杀头的革命者：烟儿。

第38章

杨淑霞怔在原地，烟儿不是回家料理母亲的后事了吗？

她慌张的看向允曳，她也看到他眼中的震惊。

她跟在允曳的身后，失魂落魄的回家。

一纸通告，北平城满城风雨，人人自危，唯恐自己被平白无故抓去顶罪。

杨淑霞想起那日新街口的场景，她心乱如麻。

难道烟儿也要承受这样的结果？

“我们要救烟儿，要救那些无辜的人。”她看着身边的允曳。

她的心里生出一个想法，齐寺国多活一日便是多一日的祸患。

“学校的学生里，有一批组织上的追随者，或许……”剩下的话允曳没说，可杨淑霞读懂了。

倏地她站起身，眼里闪过一丝激动。

“你为何不早说？！”

有了他们，一定可以成功救出烟儿的。

“联系他们，我们一起策划营救。”

她不想再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她的面前。

杨淑霞一脸坚定，她想要做些什么。

允曳解释道：“我也是才刚刚得知，还未来得及和你说。”

“那我联系他们，明日我们约时间和他们见面。”

“嗯。”杨淑霞看着窗外的天，黑压压的让人透不过气。

她的心中升起一抹希望，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次日下午，饭馆。

看着眼前人，杨淑霞有些激动。

竟是那日的铁匠铺老板。

“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打铁匠长得凶相，可笑起来倒也没那么吓人。

杨淑霞心里唏嘘，上次还是因为许凛音，如今又是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