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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邃的眼眸在这一刻被落寞填满，隐约间他总感觉什么好像变了。这种改变还是那种永远无法逆转的。

此时已经是江南的四月天，但风一吹来却还是冷得刺骨。

回到梨南小院后。

明月第一个跑出来迎接：“小姐今日玩得可尽兴？”

萧嫣看着明月脸上的笑容，轻轻点头：“城中有朝廷的人在给百姓布粥，很是热闹。”

她没有将疯马的事情说出来，就是怕明月在姐姐面前提。

想到家姐，萧嫣四处一望，却没看到萧婳的身影，换做是往日应当是跟明月一起来的。

“明月，我姐姐呢？”

明月用手指向后院，回道：“祁夫人在后院折金元宝，因为再过几日便是清明了。”

听闻这话，萧嫣的心就沉了下来，清明扫墓祭祖。

如今祁家二老已经西去，父母也早不在人世，这万千世界，就只有她们姐妹相互依靠了。

想着这些，萧嫣沉默着走向后院，只是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明月紧跟在后面，大概是看出主子心情低落便没有再出声。

行至后院，只见萧婳穿着一袭青色长裙，坐在石桌前低首折着手中的祭祀用的钱纸。

身后是大片翠竹林，微风一吹便飘落下不少竹叶。

萧嫣看着眼前的景象莫名鼻尖有些发酸，但很快她便收复好情绪，嘴角扬起淡淡的浅笑走上前去。

“姐姐做这些怎么不早些叫我一起，这样我刚刚就不会出门了。”她故作嗔怪出声。

闻言萧婳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温柔一笑：“我见你许久都未出门，好不容易五殿下带你出去，我便想着让你好好散心。”

“出门是小，过几日就要祭拜双亲的事才是大。”

萧嫣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萧婳身旁的石椅上，拿起石桌上的金色纸便折了起来。

在侯府这些年她每年都会折这些偷偷烧给双亲，所以折起来也很熟练。

正当她折了一会儿后，萧婳忽然问道：“慕侯即日就要回京了，你可有何打算？”

萧嫣心一紧，但面上十分平静，微微启唇：“我也回去。”

萧婳眼里露出一抹诧异：“你想通了？”

“想通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他不愿给我休书那我便让去陛下面前求。”

说出这话时，萧嫣的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决。

但无人看到的是，她藏在袖子里攥紧的手。

第二十二章 回祁府

萧婳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过多劝什么。

只温声说了一句：“毕竟事关陛下颜面，到时候不要让陛下难做。”

萧嫣脸色稍稍缓和，点了点头：“嫣儿知道，姐姐不必担心。”

她不需要任何人难做，只求一封休书便好。

哪怕净身出户都没关系。

几日过去，到了清明这天。

一清早，天空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萧嫣和萧婳坐在马车上正往祁府驶去，途中又来到了扬州城内。

出于好奇，萧嫣掀起轿帘的一角，望向窗外只见街道两边都蹲着不少百姓正在烧纸钱。

整个街道上还时不时还回荡着不少女人的低泣声。

果真是应了那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如果当初她没有被救而是真死了的话，恐怕给她扫墓的只有姐姐了吧。

心情复杂的放下轿帘后，萧嫣攥紧了衣角。

萧婳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也猜到了外面的景象，于是伸手握住萧嫣的手心。

柔声宽慰道：“天灾人祸本就是人逃不过的，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好在慕侯这次带兵平定了这场叛乱，才挽救了更多人命。”

土匪性情残暴，所到之处屠尽人命。

若再延些日子，怕是整个扬州城都会沦为亡城。

萧嫣淡淡点头，慕非寒骁勇善战，向来都是爱民如子。

半个时辰后。

马车停在了镇北将军府。

萧嫣搀着萧婳的手，缓缓推开府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阵凉风袭来，带来了无比的凄冷。

往日热闹非凡的祁府如今变得空无一人，连院中央从前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也已经枯萎。

萧嫣担忧的凝望着萧婳，艰难的张了张唇：“姐姐……”

夫家被血洗灭门，这换作是谁都心如刀割。

但萧婳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眼泪都有流过半滴。

可越是这样，萧嫣的心就越沉的厉害，她宁愿姐姐把心里的苦和难过都发泄出来。

至少这样还能让出自己的肩膀让姐姐靠一靠。

“无碍，进去吧。”萧婳提着装贡品的篮子先踏进了祁府的大门。

萧嫣紧跟上前。

雨天的夜色来的比平日要早。

萧婳有意在祁府的祠堂待上一晚，萧嫣也没有多劝，就打算先出府去买些吃食回来。

当她撑着油纸伞拉开府门时，抬眸就看到慕非寒浑站在府门前，不知站了多久。

目光交错间，萧嫣先挪开了视线，不动声色的径直想要离开。

刚走出几步，慕非寒高大的身躯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股恼意涌上心头，让萧嫣皱紧了眉心，不悦的抬起眼眸：“侯爷这是何意？”

慕非寒动了动唇，声线低沉沙哑：“今日的事你可吓到了？”

这声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萧嫣微微一愣，使得她原本平静的心海起了丝丝波澜。

但还没持续多久就冷却了下去。

这要是从前她一定异常感动，可如今早已没了那份悸动。

等再次抬起眸时，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情绪，只淡淡道了声：“多谢侯爷关心，我无碍。”

这疏离冷漠的态度让慕非寒心里有些不舍滋味，像蜜蜂不停蛰咬一般。

见他不出声，萧嫣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攥住伞柄的手。

第二十三章 孔明灯坠落

萧嫣瞳孔一震，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心里猜不透他这是又要为何。

于是回过头看向慕非寒，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侯爷，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说的了。”

他既然不想说，她也不会逼。

慕非寒将萧嫣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眼底的眸光暗了暗，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我只是觉得晚上你一个女儿家的不安全。”

萧嫣听着他的话，倒也没有理由反驳，索性没有开口。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时间真是个好物。

之前就算她出再远的门，慕非寒都从来不会关心半句，更不敢奢望他能担心她的安危了。

一直以来都只有她自己在维系这段婚姻关系。

而如今一切都快要结束了，也算是给彼此的解脱。

两人并肩走到一半时，萧嫣出声：“侯爷，回京的事我想好了我跟你回去。”

听闻此话，慕非寒一愣，眉梢间露出不易察觉的悦色。

这正如他意。

“你想通便好。”慕非寒低沉的声音不由得柔和了几分，接过了伞。

大雨啪嗒啪嗒的打在油纸伞上，萧嫣身上却没有沾到什么雨水。

而慕非寒却被雨水打湿了大半个肩头。

萧嫣被他这一动作弄得心一颤，猛地松开了手但什么都没有说。

就这样，两个人同在一把伞下并肩走着。

这要是换成从前她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成婚七年，慕非寒都从未陪她上过街，更别提撑一把伞了。

一炷香后。

两人从酒楼打包好了饭菜，慕非寒将打包好的食盒拿在了手上。

萧嫣过意不去，故而开口：“还是我来吧，侯爷身份显贵不该提这些的。”

她正伸手想要去拿食盒时，却被慕非寒不着痕迹的闪过。

“无碍，我来。”

见他不肯松手，萧嫣也不再强求，两人就这样往回祁府的路并肩走去。

当他们走到桥头的时候，看到不少人聚在桥上，每个人都放飞了一盏孔明灯。

一盏盏孔明灯腾空缓缓升起，在夜空中化成了颗颗星辰。

数人虔诚祈愿，一时间萧嫣也看失了神。

慕非寒循着她的视线也抬头看向了被孔明灯点亮的夜空，低声问：“怎么了？”

萧嫣眼底露出几分伤感，唇角勾起一抹苦涩：“我爹娘当初死的时候，我在上京也这样给他们放了一盏孔明灯，只希望他们能得到安息。”

慕非寒眼底闪过痛色，张了张口想道歉。

可话哽在喉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转身寻来了一盏孔明灯回到萧嫣的面前。

“我们也来放一盏吧，就当做慰藉那些枉死的百姓。”

孔明灯里的烛火晃动，照在两人的脸上。

半响后，萧嫣单声回了声：“好。”

二人各执孔明灯的两端，最后一同松手。

慕非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孔明灯远去，刚刚他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

而剩下的另外一半则是，愿与眼前人共同白首千岁。

这个愿望他在心里许过了。

但就在这盏孔明灯飞到一定高度时，突然失火从半空中迅速坠落下来！

第二十四章 希望成空

四月初七这天。

萧嫣找到了北夜寒准备辞别。

却不曾想到慕非寒也在。

北夜寒打量似的看了眼萧嫣：“这倒是巧了，本殿和慕侯都要回京，不知你想同谁一起回去？”

这落。慕非寒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手中的茶杯也攥的更紧。

带着薄怒的目光毫不掩饰的看向萧嫣，等着她回答。

萧嫣也回看回来，只不过眼里除了冷淡什么情绪都没有，正色道：“我想劳烦殿下带我一同回去。”

此话一出，慕非寒手里的茶杯应声即碎，一团火在心底熊熊燃起。

但面上他依旧保持着万年不变的沉稳，只不过周身的寒气渐浓。

听到杯碎声，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