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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卢拿着银针沾了叶絮伤处的血，银针顶端很快变黑，老卢捏住银针顶端捻了捻，放到鼻尖细嗅，好一会儿说：“夫人中的是银环蛇的蛇毒，此毒毒性极烈，中毒者若无解药，一刻钟之内便会四肢僵化，窒息而亡，夫人伤处虽然还有毒，但毒性已经很弱了，想必是有人帮夫人吸出了毒素，但口舌直接沾染此毒，必然是凶多吉少，那帮夫人吸出毒素之人现在……”

“还活得好好的，”裴鄞呈打断老卢，似笑非笑的说，“放着好好的瀚京不待，偏偏要来这种地方养老，原来是因为医术不精，无颜见人啊。”

裴鄞呈这话一点儿也没留情面，老卢却并不在意，帮叶絮伤处上了药，严肃的看着裴鄞呈说：“侯爷，银环蛇的蛇毒不容小觑，侯爷若真帮夫人吸出毒素，即便安然活到今日，也要尽快就医诊断身体状况才好。”

叶絮之前怀疑过自己中毒，裴鄞呈帮忙吸出了毒素，但裴鄞呈一直没什么中毒的反应，叶絮又不懂医术，时日一长，便也抛到脑后。

这会儿听到老卢提起，叶絮的心又悬起来，忙拉着裴鄞呈的手交给老卢：“麻烦老先生帮我夫君好好看看。”

叶絮的力气不大，裴鄞呈也没挣扎，乖乖把手递到老卢面前，老卢两指搭上裴鄞呈的脉搏，眉头慢慢拧紧，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半晌，老卢语气沉重的问：“侯爷之前可是中过毒？”

“未曾。”

裴鄞呈毫不犹豫的回答，叶絮跟着说：“之前太医院的御医都在帮我夫君治眼疾，若我夫君中毒，怎么可能无人发现？”

老卢摇头，严肃的说：“侯爷确实是中过毒的，不过运气很好的是，侯爷先前中的毒正好是银环蛇毒的克星七星海棠，此毒毒性不烈，对人体也没有大的损害，只是会让视力慢慢下降，直至失明，侯爷正是因为体内有此毒才没有丧命。”

叶絮倒吸了一口凉气，裴鄞呈的眼睛，竟然是被人毒瞎的？

第159章絮絮，你是知道我爱听什么的

“老先生可能诊断出我夫君是何时中的毒？此毒容易被诊断出吗？所有人都知道我夫君的眼睛是在战场上伤的……”

叶絮被这个消息震惊到，脑子混乱极了。

老卢许是见得多了，神情很是淡然，试探着问：“侯爷可否让老朽仔细看看眼睛？”

“可以，”裴鄞呈答的很爽快，老卢上前一步要看他的眼睛，手还没碰到他的眼皮便听到他冷冷的说，“看完要是治不好，本侯就砍了你这只手！”

裴鄞呈之前治眼睛的时候，总是发脾气伤人，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他说出这句话，不是警示，而是真的会这么做。

老卢顿了一下，点点头说：“若治不好侯爷，侯爷将老朽这条老命拿去也无妨。”

老卢不担心自己的胳膊，甚至连自己的命都能豁出去。

裴鄞呈没再说什么，老卢扒开裴鄞呈的眼皮细细查看，一边看一边问：“侯爷可还记得当初在战场上眼睛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受伤的？”

“两军混战，我与敌将忽炽烈交手，被他用大刀挑起的沙石伤了眼，当时眼睛无法睁开，我强撑着断其右臂，战后回到营中就看不到了。”

“沙石入眼，侯爷可感觉到有灼烧感？”

“未曾。”

“依老朽所察，敌将挑起的只是普通沙石，对侯爷的眼睛只造成了细微的损伤，不足以导致侯爷的眼睛失明，侯爷应该是在军中被歹人下了七星海棠，那日与敌将对战，恰好毒素在体内积聚已久，才会让人误以为侯爷是被敌将害得眼睛失明的，七星海棠虽不常见，但宫中御医应该都能诊断出来才对……”

老卢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裴鄞呈如果真的是在军中中的毒，回京后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无法诊治出他是因中毒失明，可见下毒之人并非敌人细作，而是皇室甚至……是天子！

叶絮后脊一阵阵发寒，裴鄞呈的反应却还是很平淡，他收回手，整理好袖子，漫不经心的问：“所以呢？本侯的眼睛何时才能复明？”

裴鄞呈不关心是谁给他下的毒，只关心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侯爷失明已经有一年多了，中毒的时间算不上短，此次虽因祸得福用银环蛇毒解了七星海棠的毒，眼睛受损害的程度却无法料定，”老卢的语气不容乐观，随后又道，“不过请侯爷放心，老朽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侯爷复明的！”

“一个月。”

“什么？”

“本侯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后，本侯还看不见，就亲自送你下黄泉！”

说到最后，裴鄞呈勾了勾唇，俊美的容颜顿时染上让人胆寒的阴邪之气，怪瘆人的。

“是，”老卢的神情肃了肃，躬身应下，又道，“老朽再帮侯爷看看腿吧。”

和之前宫里的太医一样，老卢在裴鄞呈的两边膝盖上都扎满了银针，裴鄞呈却始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老卢拔针后说：“老朽观侯爷的脉象体内筋络并无於阻不通之状，但扎了好几处穴位侯爷都没有一点儿反应，一时也想不通症结所在，还请侯爷容老朽回去仔细翻阅医书想想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

老卢又帮裴鄞呈后脑勺的伤上了药才背着药箱离开，小厮把碗碟收走，屋里安静下来，叶絮感觉有些压抑，却又顾忌着隔墙有耳，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能故作轻快的说：“夫君的眼睛复明有望了，这次真的是因祸得福了。”

裴鄞呈反问：“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知道得的是福不是更大的灾祸？”

叶絮原本就感觉滞闷的心顿时沉到谷底。

裴鄞呈戍守边关十余年，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无数次，朝廷却在他身边安插眼线，下毒害他失明，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卸磨杀驴！

太医院的御医为裴鄞呈诊治了一年，没有一个人说出真相，那想害裴鄞呈的人到底有多少？幕后组织退役镇南军办成难民到处掠夺财物，在拱月县好吃好喝招待他们的人又是意欲何为？

叶絮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低声问裴鄞呈：“夫君，我们在这儿会有危险吗？”

“有我在，你就不会有危险。”

裴鄞呈非常笃定自信，叶絮脱口而出：“也不全然是，我之前不就差点儿中毒死了吗？”

叶絮说完就后悔了，那个时候追杀他们的人太多了，她帮不上一点儿忙，裴鄞呈能带她杀出重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况且发现她中毒以后，裴鄞呈连犹豫都没有，就帮她吸出了毒素，她还说这样的话实在有些没良心。

果然，这话说完，裴鄞呈的神情就是一变，周围的气温也下降了些，裴鄞呈幽幽的问：“怎么，跟在我身边害怕了？”

这事越闹越大，谁能不害怕呀。

但这种时候，再害怕也不能说出口。

叶絮眨巴眨巴眼睛，摇头说：“只要在夫君身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害怕，我只是心疼夫君，若不是机缘巧合，夫君帮我吸出毒素岂不是就殒命了，夫君身经百战，好不容易才回到瀚京，若为我丢了性命，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