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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意身体少喝酒，末了问了一句：“你和屈琳琅分手了？”

陆闫有那么一会儿没说话，最后靠在电梯墙壁上，“嗯”了一声。

王励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之间的安慰，止步于此。

陆闫道：“钥匙给我吧，我自己找房间就行。”

王励肆也挺客气，道：“都是兄弟，你喝多了，把你送到房间门口我再走。”

但话语间，王励肆还是带了那么点冲，陆闫闭着眼睛没有说什么，任由王励肆把自己送到房间门口。

陆闫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眼底浮现的是，方才王励肆那一副醋到极致的模样，那种模样，似曾相识。

曾经的自己。

陆闫缓缓的睁开眼，茫然的望着天花板。

……

阮棠芷在楼底下等着王励肆，碰上了总要告个别。

王励肆下停车场时，直接就往她副驾驶座，开门声大，系安全带动作也鲁莽，气极。

就是对她这个副驾驶，倒是情有独钟，上来动作熟练的这就像是他自己的车一样。

“那个项目收尾，陆军跟你谈，我打算带小蝴蝶出去旅游。”阮棠芷道。

王励肆侧身死死看着她，道：“阮棠芷，你刚刚摸陆闫哪？”

“什么？”

“你伸手去探陆闫西装裤兜，你不知道容易摸到不该碰的地方？”王励肆说，“还有大半夜，陆闫喝醉了关你什么事，他是一个男人，还是你前夫，他万一图谋不轨怎么办？”

“陆闫不会。”她说。

“陆闫不会？”王励肆笑了，宛如听到天大的笑话，“男人最了解男人，你以为他不会，但实际上他比谁都有可能。”

321

阮棠芷握着方向盘的手略微一顿，却什么也没有多问，她甚至不理会他这会儿的愠怒，只是客气问道：“我送你回去？”

王励肆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跟她说过话，对她避之不及。今天的态度其实相当莫名其妙，可阮棠芷倒像是习以为常，或者说是，他的情绪波动在她意料之中。

王励肆也能明显感觉到，阮棠芷就是很平静。无论他何种态度，或是刻意疏远她，或是如同现在这样情绪失控，她都不会有什么起伏。

换句话说，阮棠芷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招弟弟，可她却不会轻而易举喜欢上一个弟弟。阮棠芷难撩，她半点想恋爱的念头都没有，她不是不懂，她只是不打算给他回应。

王励肆沉着脸，他的失控，在他自己看来，有那么点可笑。

“你对陆闫，确实跟别人不一样。”片刻后，他压下所有情绪，“我能看出来，你对他很好，事事都在替他考虑，所以如今屈琳琅跟陆闫分开了，你想取代她？”

阮棠芷如同没有听见，再次重复道：“送你回去？”

王励肆一字一顿：“如果刚才我不出现，你真的只是简单的打算给陆闫一个人开一间房？”

又或是，他没撞见，有一些事情便能以不经意的方式水到渠成。他的出现，只是扯开了那块遮羞布，让有些事无法继续。

王励肆回想起陆闫的状态，他真的能拒绝阮棠芷么，他觉得不能。最早陆闫第一次听见，他也叫阮棠芷“棠芷姐”，那一会儿，他就感觉到，陆闫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是不舒服的。

陆闫之前说，他对阮棠芷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王励肆倒觉得他是几年没见，忘记了波动。后来阮棠芷出现了，陆闫身上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一定是爱，也未必是恨，就是做不到那般平静。

阮棠芷认真开着车，说：“无论我是什么态度，什么企图，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陆闫至少有个前夫的名头，我跟你，只是普通合作伙伴。王总，我的生活，那不是公事。”

她在提醒他的言行过线了。

这些话，不是王励肆这个身份，适合刨根问底的。

王励肆被阮棠芷的话给激怒了，但他坐在副驾驶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只在看见阮棠芷往他家的路开时，出声阻止：“我没打算回去。”

阮棠芷问：“去哪？”

王励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闭口不言，最后心烦意乱的说自己要吃夜宵，报了个地址，阮棠芷送他去的路上，叶晨曦给她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小蝴蝶，可怜的说饿了，想吃东西。

这也是相当巧了，王励肆道：“你先回去接小蝴蝶，一起吃算了。”

阮棠芷便没有拒绝。

她到阮家的时候，小蝴蝶老早就穿好衣服等着了，阮棠芷本来想让王励肆开车，自己带着小蝴蝶去后边坐，但王励肆已经下了副驾，给小蝴蝶开了门，然后单手抱着小蝴蝶坐上了后排。

小蝴蝶礼貌的喊了一句：“叔叔好。”

饶是王励肆，也不得不承认，阮棠芷这闺女，瘦弱是瘦弱了点，但是可爱也是真可爱。五官倒不像阮棠芷，可浑身上下的白，那是一模一样，小时候可能不太像阮棠芷，但长大后的身形，估计差不离十。

小蝴蝶乖巧坐在王励肆的怀里，想了想，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妈妈，你怎么晚上会和叔叔在一起呢？你和叔叔是要谈恋爱吗？”

“妈妈和叔叔刚刚碰巧遇上，就一起吃个夜宵。”阮棠芷说。

小蝴蝶松了口气，她希望妈妈幸福，但暂时还是不希望妈妈被抢走的。她希望妈妈可以再陪她一两年。不过，妈妈要是遇到了好男人，她也是愿意接受的。

一路上，阮棠芷很安静，不过王励肆倒是有一搭没一搭陪小蝴蝶聊着天，小蝴蝶被他逗的直乐。

他们来到烧烤的一家路边摊，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看着小蝴蝶忍不住夸道：“你们闺女真是遗传了你们的基因，一家三口都长得跟明星似的。”

小蝴蝶原本抱着王励肆的脖子的，听完话之后突然放开了手，急切的想解释，不过阮棠芷率先一步开口了，“我们不是夫妻。”

摊主愣了片刻，道：“不好意思，我误会了。”

王励肆觉得还挺有意思的，陆闫这点小闺女，倒是挺惦记着他，爸爸是一点不肯乱认。

阮棠芷自己并没有吃多少，就照顾着小蝴蝶，小闺女看见烤串眼睛都高兴得冒烟了。王励肆也很照顾她，还走到不远的店里给她要了一杯温水。

吃完王励肆就很自然的去结了账，付钱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也算是让他体会了一次一家三口的感觉了。如果小蝴蝶是他的女儿，那么他大概也跟陆闫一样，宝贝得不行。

可小蝴蝶不是，似乎他也能接受。

王励肆心情就有些复杂了，他居然生出了给人当后爸的念头。他都唾弃自己，他明明对阮棠芷只是有点感觉，也没到这种地步啊。

回去王励肆自己打了车，他得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

小蝴蝶也是回家之后才想起陆闫，说：“妈妈，今天爸爸都没有打电话跟我说晚安。”

“爸爸今天喝多了。”阮棠芷说。

小蝴蝶紧张的说：“爸爸喝酒了吗？”

阮棠芷道：“喝了一点，不过没什么事。”

小蝴蝶才放心了点，小声的说：“爸爸每一次喝酒，看着都好可怜的。有一次，房东阿婆问奶奶孩子妈妈去哪了，那一天晚上，爸爸就一个人躲到屋顶上喝酒了。”

她小心翼翼的，生怕阮棠芷不高兴，见她脸色如常，才往下说：“奶奶说，爸爸是想你了。爸爸最开始总是想你的，他看见路上走在一起的小情侣都会发呆，爸爸好多时候，好脆弱的，小蝴蝶有一次，差点没有抢救过来，我听见照顾我的阿姨说，爸爸当时跪在地上，天都塌了一样。”

阮棠芷怜惜的摸着小蝴蝶的头，说：“不回忆了，好不好？”

小蝴蝶不知道的是，何止是陆闫的天塌了。

当时阮棠芷的天也塌了。

小蝴蝶住院的每一天，她都在医院里，都陪着她。

322

阮棠芷同在医院的事情，除了陆军，没人知道。

小蝴蝶没有抢救过来那会儿，她昏倒两次，第二次醒来后，态度非常坚决，她要做手术。

阮棠芷找到陆母，跟陆母说的时候，陆母死活都不愿意，说：“棠芷，你不能这么做。”

阮棠芷说：“您也是个母亲，您应该懂我的心情。”

“你如今的身体状况，也不合适，医院不会给你做的。棠芷，你不要犯傻，小蝴蝶还有机会找配型，可你的身体状况太差了，你不要命了？”

阮棠芷固执而又温和的说：“这是在国外，我有足够的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孩子是我生下来的，是我害她受这样的苦，我应该补偿她。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的，我死了，也没什么。”

阮棠芷看似温温和和，可是意见大，陆母不可能劝得动她，她做的决定，从不回头。

手术挺危险，她没抱什么希望活着，想了想，跟陆母说：“别告诉陆闫。”

“他总该知道，你也没那么绝情。”陆母道。

“这是补偿孩子的，跟他无关，我不是偿还他什么。别到时候我活不下来，他还得一辈子记着我。陆太太，我跟他，界限得划清楚，你别瞎掺和打乱了。”她分明恨陆家，一句阿姨也不愿意叫，疏离的只肯叫她陆太太。

这一场手术，阮棠芷确实伤的很重，隔天她就转了院，去了更好的地方，吊着命。这一吊，大半年。她无数次昏死过去，仿佛到了生命尽头，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一道白光闪着。

医生都说，她活不了多久的。这就是耗着，续着命，在本就身体状况不行的情况下，做配型手术，简直是在找死。

同时医生也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这么没有医德的医院，见钱眼开到这种地步。

阮棠芷当时跟陆军说，如果她死了，他就带着她的骨灰回国，埋在阮横山附近，活着她为了另一位父亲尽心尽力，死后她想偿还阮横山的债。

陆军说你是我见过最累的人。活着就一直在还债，死后却依旧不肯放过自己。你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替自己打算过一回。

可阮棠芷的生命太顽强了，就跟当初，她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