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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印脸色不变，说：“公司的申明是出于对你个人名誉的关心。”

　　桑槿咬牙：“我不在乎，也不想去起诉！赔偿的事你这么快就谈好了吗，没谈好你反而来替我自作主张？”

　　陆印面无表情看着她，眼神里的嘲弄一闪而过。

　　“你也许应该去看看那些人怎么骂你的。”

　　桑槿几乎肯定道：“你是故意的！”

　　大部分人有着朴素的同情心，他们嫉恶如仇，因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发泄情绪，只有少部分龌龊不堪。

　　陆印做的，却将她架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陆印毫无诚意地道歉：“这件事我们是擅作主张，我很抱歉，弄巧成拙了。”

　　桑槿看着他的嘴脸，闻到他身上的烟味，胃里犯呕。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冷冷地骂了他一句：“人模狗样的狗东西。”

　　骂完就转身离开，离职手术也不办了。

　　出到外面，万家海和刘雨欣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眼神不约而同看着办公室方向，见她突然出来，又连忙收回目光。

　　桑槿觉得讽刺，她的这两个同事今天都在公司，也许就是为了发这申明而特意上班的。

　　自己作为当事人，却是唯一的一个局外人。

　　她走到自己的工位前，收拾自己的物品。

　　杨雨欣意识到不对劲，可是又顾忌着旁人，轻声开口：“桑槿，怎么了？”

　　桑槿一声不吭，只有在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后，才抬头对杨雨欣和万家海道：“一场同事，好聚好散，联系方式我就删了，以后不要再说我要起诉。”

　　她离开工位后走得飞快，一步不停。

　　杨雨欣在身后大喊：“桑槿！”

　　门用力合上，她自始至终没回过头。

　　杨雨欣有些呆愣地立在在办公室间。

　　万家海抽了张纸巾擦脸：“人都走了，坐下吧。”

　　杨雨欣收回视线，问：“桑槿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她没打算起诉的？那你怎么和我说她要起诉？”

　　万家海敷衍道：“都差不多的，那些人骂那么难听，警告一下。”

　　杨雨欣摇头，渐渐反应过来事实并非如此，或者说只是表面如此。

　　她喃喃道：“你们说桑槿要起诉的，我才写的申明，她都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可以让我写，我这是间接害了她……”

　　在平日的相处中，桑槿高冷的外表下，从来都是爱憎分明。

　　所以刘雨欣在一开始，丝毫没有怀疑过起诉的真实性。

　　万家海想起陆印的话，轻吸一口气：“你放心，你看她刚刚那个样子，不会被打倒，也不会一蹶不振的，现在对于谁来说，都过得不容易，网友忘性大，等事情风头过了，我们再和她道个歉。”

　　刘雨欣将一切看在眼里，最后盯着他一字一句说：“你是你，我是我！”

　　*

　　桑槿定了三天后的高铁票出发，她将能大半部分东西通过快递先寄了过去，然后就和房东提前说退租一事。

　　离开前一天，她回家将事情告知曹英。

　　曹英一大早就弄自己的菜园子，知道留不下她，遂杵着锄头语重心长交代她：“要去就去吧，不过钱都是身外之物，好好做人，不要想那些歪门邪道。”

　　儿行千里母担忧，曹英这么担心她，还是因为她坐牢一事。

　　几年前知道女儿被拘留后，对于一个淳朴的母亲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桑槿一直不怎么听话，但也没用过什么出格的事，更不用说违法犯罪。

　　如果可以，她宁愿希望她留在自己身边，这么多人，不也是在一个地方活到老吗。

　　桑槿哼笑说：“钱可不是身外之物，它是我心头肉。”

　　她别过脸，瞥到自己房间常年垂下的窗帘。

　　“罢了，我也管不了你。”曹英被呛，又说：“不过男人要找老实的，不要被骗，你也到年龄了，遇到人品好的、适合的就认真谈一个。”

　　“妈你太天真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桑槿转回脸，没好气道：“不是出轨，就是欠钱。”

　　“那谁让你不找老实人？”曹英嘀咕着，反应过来她的话中话，语气一变，问：“不是，谁欠你钱了？”

　　桑槿脑海闪过祁遇，道：“还能有谁？”

　　曹英震惊：“警察？”

　　“是啊，够浩然正气的了吧。”

　　曹英默了半响才道：“那你这次回来是顺便要讨债的吗？”

　　桑槿：“不讨。”

　　曹英：“你不是说钱是你心头肉？”

　　“……”桑槿无言以对，她拿开栅栏走进菜园，近距离感受里面的世界。

　　自那日下雨后，今天是少有的见晴，菜园的土地上冒出了不少嫩绿的小草。

　　曹英赶她：“你下来干什么，监工你妈干活？”

　　“不敢。”桑槿大大方方站到旮旯旁边，那里长了一大片绿油油的植物。

　　曹英让她走：“你没事就快些离开，这泥脏。”

　　桑槿没走，她心不在焉站在土地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绿色叶子。

　　她在想要不要去找下祁遇，把剩余的债讨回来，他说没钱，她自然是不信的。

　　曹英锄了几下，还是忍不住开口：“他到底欠了你多少没还？”

　　母亲的问话打断了桑槿的思绪。

　　她一琢磨，意识到自己没记债。

　　“不记得了。”她揪了一张小叶子拿来把玩，发现叶子有点像迷你版荷叶，但某个角度也状似铜钱。

　　曹英摇头长叹，继续锄草，锄了几下，又忍不住停下来教训她不会过生活，随便借别人钱，还是借给一个男人。

　　桑槿不想解释，只道：“知道了。”

　　她弯下腰，低头查看那一大片的叶子，层层叠叠的绿叶皆是铜钱，一片铜钱中，矗立着几朵橘红的花朵。

　　“妈，这像铜钱的是什么植物？”她抬头问。

　　桑槿觉得自己想钱想疯了，前所未有。

　　毕竟钱能解决很多事。

　　“旱金莲。”曹英说。

　　桑槿噢了一声，伸出魔爪：“那我摘几朵花走，图吉利，保佑我发大财。”

　　说着，她弯下腰，三两下把为数不多的几朵花给摘了。

　　曹英哎哎了几下，大喊：“是叶像铜钱，又不是花像铜钱，你摘叶就行了，花都被你给薅没了！”

　　老母亲象征性嘀咕几句，见桑槿低头嗅花香，少见的笑脸柔和，又想起她工作感情上的不顺利，语气不知不觉中也溢满了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