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锦星傅恒(岑锦星傅恒)免费小说-(岑锦星傅恒)小说完整版阅读
时间: 2023-09-13 14: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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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述搁下茶杯起身,正欲提步离开,茶室的门却被人急匆匆推开,江家小厮在江谦耳边低语几句。“朴疏寺?”江谦疑惑皱眉,印象中这是一座非常偏僻的寺庙,忽然想到了什么,大惊,“恬恬不会是看破了红尘想去出家了吧?!”
傅恒述听到朴疏寺时脚步就顿了顿,结合江谦方才的反应,大致上猜到了江逸恬应该是去了朴疏寺,应该不是为了出家,而是为了……郁迩。
“这可不行!”江谦慌乱之中匆匆看了傅恒述一眼,“我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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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疏寺地形险峻,到处都是峭壁陡崖,夜风呼啸而来,乔木灌林嘎吱作响似群鬼乱嚎。
江逸恬垂在耳侧的秀发飘散而凌乱,娇俏的脸庞此刻清冷得如同深夜里的寒月,平添了几分凄美感,她转过身来,静静凝视着隔了一段距离侧立着的郁迩。
江逸恬会来此地也是郁迩意料之外的,今夜她几次三番敲开他的房门寻他,于是郁迩便找了处离居所稍远的地方来应付她。
礼貌寒暄道,“江小姐来此,江公子知道吗?”
“郁先生。”江逸恬笑吟吟看着他,眸子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你是在关心我吗?”
郁迩缄默,意识到如今的江逸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正常,但是精神上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不再多言,抬眸瞥向一览无垠的墨色远山,不动声色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已经第二夜了,该来了总该来了。
这是郁迩会选择在这处偏僻山崖谈话的原因。
“行到水穷处,如今这里可真算得上穷山恶水呢!”江逸恬环视了一圈,瞳孔里仿佛荡漾着星河,“郁先生会是我的云吗?”
见郁迩没有看她,也没有搭话,于是江逸恬自顾自道。
“出事那日郁先生作为一个身无寸铁的文人却坚持跟着义兄他们来搭救我,黑夜里单独跟在我身后送我回家,专程为我提笔写诗,屡次旁敲侧击关怀我的身心情况。”
江逸恬如数家珍,闪亮的眸子紧紧锁着郁迩的身影,“难道这些,都只是因为您和我义兄友情深厚吗?”
那夜送她回家的事情只有江谦和傅恒述知道,傅恒述这些日从未与江逸恬见过面,不会有机会告诉她。
郁迩猜测,应该是江谦为了激励江逸恬的意志,添油加醋对江逸恬说了什么,导致如今江逸恬坚定以为自己对她情根深种。
虽然这很荒谬,但他和傅恒述也确实不是友情,他一时犹豫的神情落在江逸恬眼中,就变成了欲盖弥彰的心虚。
心里渐渐拢上一团唤为执念的云雾,越来越浓厚沉重,江逸恬锁着郁迩的眼神越来越灼热。
她还待说什么,霎那间,一股凛冽的剑锋裹挟着翻滚强大的夜风径直扑向两人,郁迩下意识侧身避开,那剑竟直直逼上江逸恬,抵在她的颈侧。
郁迩唯一需要保证的是江逸恬不会在自己这里出事,否则傅恒述回头还不知道会怎么仇视他。
于是江逸恬就听到一晚上没怎么说话郁迩开口了,嗓音清冷,“别动她。”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在江逸恬心中却宛若天籁。
执剑人全身裹着黑衣,除了身姿修长外,看不出其他特征,看向郁迩,直接道,“郁先生,我的目标是您,只要您能配合,在下不会伤及无辜。”
郁迩认出来他的身份,佯做思索状,问道,“你的目的?”
那黑衣人淡淡扫了一眼山崖下的万丈高空,石壁陡峭,怪石嶙峋,若是跌下去绝无生还可能。
就算万幸还活着,也会半死不残了。
“您从这里跳下去,在下就放了您的……意中人。”
想必方才两人的对话他也听到了,自然而然以为两人是一对,才会用江逸恬来要挟郁迩。
郁迩默了默,只是道:“你想杀人,却又不想亲手染上罪孽?”
江逸恬对颈侧的剑置若罔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意中人”三个字上了,甚至郁迩没有否认……
黑衣人不置可否,像是失了耐心,“您只需要选择跳或是不跳……”
江逸恬看向他,她觉得此刻自己大抵是疯了,不在乎生死,只想要郁迩的一个答案。
郁迩没有看江逸恬一眼,果断道,“可以。”
至于会答应黑衣人的要求,当然不是为了江逸恬,而是郁迩和那黑衣人的目的和想要达到的效果原本就不谋而合。
真正听到了郁迩肯定的答复,江逸恬终于有了生死存亡的危机感,摇着头,“不……”
“你先放她走。”郁迩淡笑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先生,也应该知道我只是一个文人,构不成什么威胁。”
黑衣人只是略微想了一瞬,松开了桎梏江逸恬的剑,郁迩示意江逸恬先行离开,江逸恬却没有动作,死死看着他,半晌,居然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
“好啊,那我们就死同穴好了……”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引人误会,最终郁迩由衷解释:“江小姐,我会这样做不是为了你,希望你不要误会。”
觉得两人实在墨迹,黑衣人掌风微扬将江逸恬逼退许多,顺手点了定身穴和哑穴。
冷冷看向郁迩,“行了吗?”
于是,江逸恬眼睁睁地看着一袭水墨青长袍在风中飘逸招展,消失在视线中,化为虚无。
江逸恬目眦尽裂,巨ᴊsɢ大的惊骇感和绝望感如涛涛江水狠狠湮没她,想要大吼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字音,任由泪流满面。
这是第二次,无力地看着别人为她牺牲。
那黑衣人走到崖边检查了一番,觉得没什么问题最后用轻功腾空离去。
少时,傅恒述和江谦终于赶到,给江逸恬解了穴。
江谦手忙脚乱擦着江逸恬脸上的泪,“这是怎么了?”
江逸恬一挣脱桎梏就立刻冲到了山崖边,傅恒述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没让她更进一步。
“昭哥!郁先生他掉下去了!”江逸恬反手握住傅恒述的手臂,带着丝侥幸,语气激动,“能不能救救他?!”
傅恒述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江逸恬说的是谁?
傅恒述默不作声走到山崖边上看了一眼,一眼望去除了倒挂在峭壁间依稀可见的枯木朽枝外空无别物,山峦高峻巍峨呈竖直状,沉积厚重的云雾笼罩在其中,万丈高空,深不可测。
他第一反应就是郁迩真的病得不轻。
不过既然是自己跳下去的,那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总之不会是他故意寻死吧?
“恬恬!”
江谦一声惊呼打断了傅恒述的思绪。
他回过头,看了眼江逸恬的情况,道,“应该只是情绪波动过大晕倒了,你先带她回去。”
“那郁先生怎么办?”
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生还的几率能有多少?
江谦不敢想。
他心里五味杂陈,素日里经常对恬恬编造郁先生对她的特殊关怀,不曾想郁先生居然真的愿意为了她牺牲至此。
傅恒述言简意赅,淡淡道,“郁迩这边交给我。”
虽然清楚傅恒述的实力,但江谦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然我去通知让寺庙里的人跟着一起找?”
“这些我来安排,你先走。”傅恒述心平气和,嘱咐道,“回去后,不要说你们来过此地。”
郁迩被人逼得跳崖?怎么可能,傅恒述完全不信。
不过他会这样做,大概是有自己的计谋和原因,平心而论,傅恒述并不想让江谦和江逸恬卷进来。
江谦担忧地看了一眼崖边,抱紧了江逸恬,看向傅恒述,“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傅恒述心下讽笑,找到人之后高低得打一顿,大半夜扰得人不安生。
江谦带人离开后,周遭万物静默。
傅恒述粗略勘测了一下地形,借着清冷的月光大致规划了条路线,结合轻功,约莫一盏茶时间,稳稳落在崖底,踩在松软的泥土上。
夜里云雾重重,凝结成了水汽,傅恒述一路下来浸湿了些衣袍。
周遭古木林立,密密麻麻聚在一起,枝桠奇形怪状在寒风中嘎吱作响地摆动,群魔乱舞一样,不远处传来豺狼的嚎叫声,阴森可怖。
傅恒述顺着郁迩坠崖的那处区域寻找,连续摸索找了半个时辰不见人影,他知道凭郁迩的本事不会出事,但或许是在夜幕的影响下,心下竟隐约生出些不安来。
朝着林子越走越深,傅恒述从最开始的云淡风轻,变得有些许急躁了,试探性喊了几声。
声音落在幽寂的林里格外凸显。
刹那间,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团聚集的绿光,傅恒述扫了一眼,那是七八双狼眼,它们紧紧锁着他,边嚎着边分散开来,像是在寻找对傅恒述下手的机会。
傅恒述朝着原本狼群聚集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看到了什么,蓦地瞳孔紧缩。
那是郁迩常穿的水墨青色外袍!
那外袍此刻被撕烂得不成样子。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傅恒述不敢去想,蹲下身,轻颤着手去掀开了长袍,露出来红白相间的累累人骨。
毫无疑问这是一具刚被狼群分而食之的新鲜男尸!
郁迩的武功傅恒述是知道的,所以这具尸体绝不可能是他,他想,兴许只是采摘草药时不慎掉落的寺中弟子……
可是那万分熟悉的玉兰香此刻铺满鼻尖是那么清晰……
夜里伴他入睡,在他迷蒙时候下意识当作安全感的玉兰香……
怎么可能?!
傅恒述不愿意相信面前这堆红白相间的尸骸就是郁迩的。
但是控制不住自己往坏处去想。
心里越来越乱,此刻群狼环起向傅恒述发起猛烈的攻势,傅恒述蓦地猩红了眼。
凭什么,郁迩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他手里,这群畜生怎么敢?
傅恒述身形顿起,拳头紧握,青筋凸起,裹挟着巨大的内力急速反击。
顷刻,狼群全部倒地,鲜血迸射出来,彻底失了气息。
这么不堪一击,郁迩怎么可能会在它们这里丧命?
难道是它们趁着郁迩昏迷的时候……
傅恒述不敢深想下去,回到那堆白骨前,他收拾了一下心绪,存着一丝侥幸,将那些人骨依次理出来,想要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人体骨架。
手上沾染的鲜血和污泥越来越多……,越来越脏……
拼着拼着,思绪难免会跑远。
被江府闭门不纳时,楼阁上热气腾腾的炕羊肉;夜深人静之时,充斥着玉兰香的怀抱。
郁迩会在夜里为他掖被子,把手臂留给他当枕头,照顾他的胃疾为他添饭布菜,无限纵容他阴晴不定的情绪……
这么想着,郁迩居然还不错?
他此时此刻竟然觉得,上下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已经被那么多次了,如果郁迩还活着的话……
明明说好了去过朴疏寺会很快回来的,郁明霁,你可不能食言……
或许是想得太入神,连身边的轻微动静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余光中瞥见有人在他身前蹲下来,傅恒述一下子僵住了身子,蓦地抬眸看去。
“你怎么……”郁迩疑惑地看着傅恒述垂颓地半跪在地,背脊弯曲着,一手按着泥地,一手还握着根血淋淋的骨头。
狼狈极了。
话还没有说完,郁迩看清了他的神色,也怔住了。
轻声问道,“怎么哭了?”
傅恒述终于回过神来,低咒一声,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行为和想法有多傻逼。
郁迩这样迷雾重重还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去送命?
起身匆忙,手里还握着根白骨,傅恒述瞬间甩了出去,脸霎时白了,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恶心感。
破碎不堪的水墨青色外袍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飘飘然坠落在地。
郁迩扫了一眼地面的情形,再看了看傅恒述此刻异常别扭难看的神情,忍了忍,没绷住,轻笑着揶揄,“这么黏人?一见面就哭上了?”
心中更多的是暖意,郁迩半是愉悦,半是心疼,抬手抚上傅恒述的脸颊,掠过在月光下晶莹的泪痕,轻轻拭过他眼角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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