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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念忍不住偷偷撇过头去看他。

是哪张熟悉的脸，属于他的每一个棱角都刻入她的灵魂。

可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陆斐霜。

书念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现在的谢如鹤，是有温度的。

他是他，却又不是他。

“祭天大典！始！”

书念轻轻呼出一口气，认真地看向祭坛之上。

陆斐霜戴着熟悉的面具，身着巫服，手持一个古铃铛偏偏起舞。

风中“叮铃铃”的声音十分悦耳，似乎能够洗涤人们的灵魂。

书念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空缺的心脏似乎又渐渐恢复了跳动，宛如新生。

书念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方的面具果然不见了。

不知是在时间的洪流中消散了，还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将军，今夕是何年？”

书念下意识就要喊出他的名字，嘴唇张开后才堪堪改口。

即便是她曾体验过的一生，却也因岁月而消磨了许多细枝末节。

她还记得的，唯有痛彻百骸的苦痛，与曾经为数不多的温暖。

“风楚年十三年。”

谢如鹤沉沉看她一眼：“你究竟从何而来？看你穿着并非楚国人。”

书念低头看着自己与身边人格格不入的衣物，一时间无言。

谢如鹤对她有着提防，面无表情道：“但凡你有一点轻举妄动，我会就地将你斩杀！”

书念抬眸看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她知道谢如鹤对她留情，仅仅是因为陆斐霜说的相信她。

“我？我从三千年后来，你相信我吗？”

第12章

谢如鹤愣了一下，随即拧眉道。

“一派胡言！”

他的反应在书念意料之中。

就好像她在经历这些事前，如果有人告诉她“我来自三千年前”，书念也会觉得这个人有病。

三千年前的谢如鹤和她认识的谢如鹤不一样。

书念苦笑着摇了摇头：“那我也说不清了。”

她将视线转到陆斐霜身上，轻声说：“我想和她好好谈谈，她会相信我的。”

谢如鹤眸光一沉，冷声说：“不要利用她的善良。”

书念的声音淡淡：“你是不相信她有自己的分辨能力吗？”

她知道谢如鹤是担心陆斐霜，所以她故意这么说，为了让话题终止。

果然，陆斐霜这么一说，谢如鹤就沉默了。

书念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在时空之中走了这么一遭，她的身体像被抽取了生命力一般，疲惫不已。

若不是拧了好几把大腿保持清醒，她早就昏睡过去了。

祭天大jsg典，是古时用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祭祀典礼。

灵巫作为神明之子，会献上祭祀之舞。

记忆之中，书念曾经跳过无数次，每一个动作都烂熟于心。

书念的视线跟随着陆斐霜手中的巫铃而动。

在一个抬手的动作之后，书念猝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0

她的身子猛然一僵。

那是……西妍妃！

对方没有看到她，只是唇角微微笑着，看着台上的陆斐霜。

书念看到她的眼眸深处满是嫉恨。

书念不清楚她是否是那个活了三千多年的怪物，可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战栗。

比起恐惧，心中更多的是气愤。

自己经历的一切，谢如鹤的魂飞魄散，都是她导致的……

书念就死死地看着那个方向，一双手几乎捏碎。

西妍妃察觉到了视线，漫不经心地扭过头来，却只看见一个空荡的座位。

直至她扭过头去，书念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谢如鹤皱眉，看着举止怪异的书念：“你在做什么？”

刚刚那一瞬间，书念突然就趴在了地上。

书念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若无其事道：“东西掉了。”

在不确定西妍妃是人是鬼之前，她最好还是不要让她发现自己才好。

毕竟现在她没了面具，实力也未恢复。

祭奠结束。

书念本想先行离去，在角落里等待陆斐霜。

可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她看见西妍妃命下人捧着一个锦盒，向陆斐霜走去。

书念倏然想起，就是在一场祭典之后，西妍妃赏了一个玉佩给陆斐霜。

装玉佩的就是这个锦盒！

而那个玉佩，就是封印了邪祟的东西！它一旦认了主就撇不掉！

后来陆斐霜的灵气失控，冲破了封印，邪祟才趁机附身于陆斐霜！

不能让那一切悲剧重演！

“不可以收！”

书念小声呢喃，心中焦急无比，施法生出一道风，将那锦盒掀翻了。

昨夜下了雨，道路泥泞。

玉佩掉落在地，陷入污泥之中，变得肮脏。

下人忙跪下捡起，就地求饶。

西妍妃冷着脸俯视她，一双眼睛美丽而阴冷。

下人吓得浑身发抖。

陆斐霜于心不忍，插话道：“公主，今日是祭天礼，莫要责罚。”

西妍妃就笑，目中却无一丝笑意。

“灵巫大人是不是逾越了？竟要来多管本公主的闲事？”

“这样吧，陆斐霜，你把掉在地上的玉佩亲手捡起来，我就放了她。”

可众人皆知，祭祀之时，巫女服最忌沾染污秽，否则会破坏护体的神气。

第13章

陆斐霜咬了咬唇，犹豫了一瞬。

书念一颗心揪紧。

西妍妃这个女人真是笑里藏刀，阴狠得很。

她一咬牙，就要上去帮忙。

反正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算是邪祟附体又怎么样，大不了她达成所愿就带着邪祟一起去死。

她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了谢如鹤，没有回去的必要。

路家本就有没有她都一样，许卿也不止她一个好友。

只有谢如鹤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人。

就在书念准备拨开人群上前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弯腰捡起了玉佩。

谢如鹤随意地将玉佩攥在掌心里，面无表情地开口：“公主，祭典结束了，该回宫了。”

“你……”

西妍妃见到他，即欢喜又生气，欢喜的是他与她说话，气得是谢如鹤是为了陆斐霜才和她说话！

西妍妃又看着他手中玉佩，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待西妍妃慢悠悠地走远了，书念才走到两人身边。

陆斐霜已经换了常服，拿着一方手帕在为谢如鹤擦拭掌心。

两人之间的气氛透露着无形的亲昵感。

书念嘴边的话忽然哽在喉间，她不知该不该打破这一方美好。9

陆斐霜却率先看到了她，稍稍拉开了与谢如鹤的距离，笑着向她招手：“你来了。”

谢如鹤一言不发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书念与谢如鹤相伴数千年，对他很了解，知道他这是不悦的表现。

书念心中莫名发紧，可她只能佯装若无其事地走上前。

“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书念。”

陆斐霜也介绍了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的谢如鹤：“我是陆斐霜，他是谢如鹤。”

书念却一脸了然。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的事。”

“我也知道，你们两人两情相悦，可你偏偏与那楚崎有婚约，而楚崎却对你陆家避讳莫深。”

“我还知道，西妍妃是邻国公主，她喜欢谢如鹤，对你恨之入骨。”

看着陆斐霜与谢如鹤错愕不已的脸，书念苦涩至极地笑了笑。

“你相信吗？我来自三千年前。”

“你们想听一个故事吗？一个曾经真实发生过，在千万条性命里诞生的故事。”

……

说着说着，书念哑了声音：“我想救所有人。”

或许除了她自己。

书念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就是陆斐霜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只需要一个陆斐霜，否则只会乱了套。

陆斐霜一愣，浅浅地笑了。

“嗯，我相信。”

“不知为何，你给我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可以相信。”

这下轮到书念愣住。

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

她笑了笑，紧绷的神经送了下来，可视线忽地落在一个东西上。

书念的目光一定。

她竟差点忘了玉佩的事！

书念只得在心中祈求，它还没有认主……

“谢如鹤，这个玉佩可不可以交给我？”

谢如鹤虽仍心存疑虑，可在陆斐霜的目光下，还是将它拿了出来。

书念忙接过来。

可就在接下的一瞬，玉佩中竟发出一道刺眼红光！

书念只觉手心一痛，传来短暂的被针尖扎破一般的痛楚，血液就流了出来。

而玉佩嗡嗡震动不已，将那些血液一一吸收。

玉佩在吸她的血！

第14章

书念心中一惊，忙甩手想要将它甩掉。

可玉佩却牢牢粘在了她手上，甚至试图挤开伤口往里面钻！

书念神色一变，阖眼快速念咒。

“破！”

“咔哒——”

玉佩从手中脱离，掉落在地。

陆斐霜忙迎上来：“没事吧？”

书念看自己的掌心，一个指甲盖大的伤口，血肉模糊，还在往外渗血，像被什么撕咬过。

她摇了摇头，随手扯下自己衣袖上的一条布幔将手掌包扎了。

她弯腰捡起无了生息的玉佩，皱了皱眉。

纯白的玉佩之上开始出现血一般的红色纹路。

怎的在谢如鹤手中平安无事，一到她的手中就出了问题？莫非它从一开始就是奔自己来的？

西妍妃究竟有没有记忆？

陆斐霜也发现了问题，皱眉说：“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