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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林跟在他身后，手上还捧着一叠画像。

“属下回来后便把沈夫人身边几个贴身的宫女挨个画了像，给李婉晴一看，她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

霍林抽出一张画像递给江津风：“就是这个，叫如意的。”

江津风扫了一眼，认出的确是沈棠雪的贴身宫女之一。

虽然听李婉晴说的时候他心里已经基本确定，但心里多少还存了点期待。

现在直接的证据摆在了面前，他不认也得认——

在他面前柔情似水的沈棠雪，却在暗地里三番两次地想要他心上人的命。

江津风一时五味杂陈。

“暂时先收起来，不要打草惊蛇。”

李虎已死，仅凭李婉晴一面之词难以取信于人，而如果沈棠雪那么想要燕宁的命，肯定还有其他前科，只是暂时不为人知罢了。

突然，他的耳畔突然响起了那日马车上燕宁的一句话。

——“你大婚之日赐我毒酒，你便是这么爱我的吗？”

江津风当日悲喜交加没曾细想过这句话，只当是燕宁激愤之下随口说的。

可如今既知沈棠雪居心叵测，那这句话就很值得推敲了。

“你先回去吧。”江津风嘱咐了霍林一句，便再次回到了燕宁的房间。

燕宁此时已经醒来了，正要去取床边的水杯。

一见到江津风，她平和的神色立马又凛然起来，全副武装地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江津风从小火炉边上拿起一直温着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你现在的身子还不能喝冷的，喝口参茶吧。”

燕宁扫了一眼递到眼前的水杯，没有接，冷哼了一声。

江津风把水杯放在她略微冰凉的手里。

“玥儿，若有真相大白的一日，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话说清沈。”

燕宁一顿，端着水杯的手不由得握紧了。

江津风垂下眼帘，再次低声开口。

“哪怕你不能原谅我。”

第四十章

燕宁怔楞了一瞬，随即把杯子重重撂在一旁，冷冷道。

“江津风，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江津风看着她写满拒绝的双眼，只觉得心头刺痛。

纵然他有无数苦衷，可燕宁心上的伤痕，又要如何才能抹去呢？

他深深地看了燕宁一眼，随即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

翌日，御书房。

江津风将李婉晴的证词呈在梁皇的御案上，又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李虎一案当真与宋氏无关。”

梁皇看完证词，脸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沈氏竟然这般恶毒，如此品行不端之人，如何能成为太子妃？”

江津风垂眸，沉默不语，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幼时沈棠雪缠着他要糖吃的样子。

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呢？

“朕这就下旨，将沈氏贬为庶人，再放宋氏出来，好生安抚。”

江津风沉思片刻，朝梁皇拱手恭敬道：“请父皇下旨，册封沈氏为太子妃，同时下令，处死宋君瑶。”

梁皇一惊，连忙追问：“皇儿这是何用意？”

江津风将幽暗的目光投至东宫的方向，缓缓吐出几个字。

“因为儿臣想要去验证一些东西。”

……

东宫，沈棠雪的寝殿。

春意喜笑颜开地跑了进来，又神秘兮兮地把门掩上。

沈棠雪正在镜子前细细画着眉，见状皱起眉头问道。

“怎么了？”

春意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道：“听御前的王公公说，太子殿下今日向皇上请旨，要正式册封娘娘为太子妃了！”

“真的？”沈棠雪十分惊喜地问道。

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吗？

春意福了福身，笑道：“王公公所说，多半不假。奴婢恭喜娘娘，终于得偿所愿了。”

主仆二人正暗喜时，就听门外传来内侍尖利的声音。

“圣旨到！”

沈棠雪脸上浮起一抹喜色，春意忙搀着她往外走。

“臣女接旨。”

内侍展开圣旨，高声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棠雪娴熟大方，品貌端正，朕闻之甚悦。今皇太子正值适婚之时，当择贤女为配。特将沈氏许配太子为正妃，钦此！”

沈棠雪终于松了口气，高高举起双手，微微俯身道。

“谢皇上恩典！”

内侍笑呵呵地把圣旨放到沈棠雪的手里：“恭喜太子妃娘娘了。”

内侍把沈棠雪扶起，又从怀里掏出一道蜜旨，小声道。

“还有一事请太子妃娘娘处理，宋氏谋害太子殿下证据确凿，只是皇上终究还是要顾着谢将军的面子，不能大张旗鼓地处死宋氏。这件事，就拜托太子妃娘娘了。”

沈棠雪和内侍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心里满是得意。

——燕宁，如今到底是我坐上了太子妃之位，而且你的命马上也要葬送在我手里了！

你输了！

“公公放心，本宫一定会处理好的。”

待内侍离开后，沈棠雪不无得意地打量了一下殿内豪华的陈设。

“春意，去给宋姑娘备上一杯好酒，我们去送一送她。”

第四十一章

东宫，偏殿。

燕宁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从窗户缝隙中透进来的一点阳光，心头却是一片黯淡。

在这寂静的房内，江津风的话不断在回响。

“玥儿，若有真相大白的一日，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话说清沈。”

“哪怕你不能原谅我。”

真相大白？

难道真的另有隐情？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明显讨好的声音：“请太子妃娘娘安。”

燕宁诧异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是沈棠雪过来了。

果不其然，门被推开，沈棠雪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满头珠翠，步摇轻轻荡着，说不出的娇柔明艳。

“除了春意，其他人都下去吧。”沈棠雪让春意把一个瓷白酒壶放在床边，随即挥手示意道。

门被关上。

燕宁看着那个瓷白酒壶，瞬间被勾起了不堪回首的回忆，心口一痛。

“燕宁，你步步为营，又有何用？”

沈棠雪一口道破燕宁的身份，柔柔的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和得意。

燕宁浑身一僵，她没想到沈棠雪竟然知道了！

“江津风为了讨好你，还当真是什么都跟你说啊。”燕宁冷冷地讽刺道。

听她提及江津风，沈棠雪眉目一戾，转念又想起如今自己已经大权在握，嘴角便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沈棠雪看着狼狈落魄的燕宁，眼底满是浓浓的得意。

“燕宁，你可知道本宫过来所为何事？”

“能猜到。”

燕宁靠在床榻上，毫不躲闪地和沈棠雪对视：“你和江津风还真是绝配，除了毒酒，便没有其他的手段了么？”

沈棠雪闻言，竟然捂着嘴笑了起来，甚至眼角都笑出了眼泪。

“燕宁，说你笨，你还是真的笨。”她直起身来，看着燕宁笑着摇摇头，目光中竟带上了几分怜悯。

“罢了，本宫便发一次善心，让你死个明白吧。”

燕宁不知为何，心脏猛地跳了起来。

沈棠雪慢慢走到燕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当日端到你面前的毒酒，是我假借津风哥哥的名义赐给你的。”

“什么？！”燕宁震惊地出声。

沈棠雪的眼里逐渐染上了疯狂，她恶狠狠地盯着燕宁：“我和津风哥哥青梅竹马，若不是你将我赶去邺州，我早就嫁给他了！”

“为什么，为什么津风哥哥竟然还会爱上你？不杀你，如何解我心头之恨！”

燕宁浑身一震！

原来，毒酒不是江津风赐的，而江津风是真的爱她……

那江津风说的真相，指的是这个吗？

沈棠雪端起酒壶倒出一杯酒，姣好的脸上突然露出几分残忍的笑意。

“燕宁，你逃得了第一次，难道还逃得了第二次吗？”

燕宁心头一颤，忍不住慢慢往后缩。

如果江津风是爱她的，那会不会燕府的事其实跟他没关系呢？

也就是说，杀害燕家满门的凶手，另有其人！

不，她还不能死！

沈棠雪目露凶光，吩咐春意道：“给本宫按住她。”

“放开我！”燕宁恐慌地挣扎起来。

可她身体虚弱至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棠雪手中的毒酒离自己越来越近。

“哐当——”

千钧一发时，门被一脚踢开，房中的三人猝不及防，都被吓了一跳。

沈棠雪惊恐地回头看去——

江津风神色复杂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大理寺的人。

他盯着沈棠雪的双眸，语气里是满满的失望。

“果然是你。”

第四十二章

沈棠雪看着满屋子的人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

“庭、津风哥哥……”沈棠雪结结巴巴地唤道。

江津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越过她走到床边将燕宁扶了起来。

“玥儿，你受惊了。”

燕宁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大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了。

江津风将燕宁抱起来往外走，吩咐大理寺道。

“沈氏谋害正妻燕宁一案便交由各位大人审理了，至于罪臣之女燕宁的身份，孤会亲自去和父皇说。”

沈棠雪双目含泪看着江津风远去的背影，凄厉喊道：“津风哥哥，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阿爹阿娘的了吗？”

江津风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缓缓地开口。

“看在你爹娘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但是你多次伤害Лимонная отделка玥儿，我也绝不轻饶。”

说完后，他抱着燕宁径直走向太子寝殿，把沈棠雪的哀嚎远远扔在了身后。

江津风把燕宁放在床上，怜惜地轻抚她苍白的脸蛋，然后将她脸上的蝉翼面具揭了下来。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燕宁竟吃了这么多苦。

燕宁下意识地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