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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入府以来，我已经让她在侧院待着，不在你面前晃悠，惹你生气。”

“莞儿不像你性子急躁，她知书达理，体贴至极，她做得已经够好了，你何必再跟她计较？”

心陡然重重往下一沉。

纪姝宁没有想到，自己平常的一句话，竟然能换来傅云初如此之多的斥责。

在他的心里，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纪姝宁哑然，正要开口之时，却忽地记起来——自己摔下阁楼之时，身后站着的，恰是孟月莞！

喉咙涩苦哑然，纪姝宁眉头蹙起：“若我说，我从未害过她，是她害我呢？我摔下阁楼，是她推了我！”

“纪姝宁！你还要胡说什么？”

傅云初的脸色彻底冷沉了下来，他脱口怒斥：“我告诉你，这辈子没有什么阁楼摔伤！你不必拿上辈子的事来污蔑莞儿！”

话音落地。

纪姝宁脸色倏地一白，声音干哑问出口。

“傅云初，什么叫……上辈子？”

第20章

屋内霎时陷入寂静。

傅云初神色微僵，眉头皱起，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纪姝宁却定定望着他，声音愈发嘶哑：“你说话，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什么意思？”

一种荒诞却异常笃定的猜测从纪姝宁的心口升起。

她总隐隐察觉到，自己那些混乱的寻不到由头的记忆，傅云初是知道该怎么给她理清的。

可傅云初却不说话了。

他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开：“你好好休息吧，我今天去侧院。”

“站住！”

纪姝宁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眼底是异常的执拗，她几近咬牙问：“你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我的记忆没有错，我没有糊涂。”

这段时间以来，纪姝宁始终都在和自己的记忆做挣扎，她脑海里属于建宁二十二年的记忆，在身旁人的口中全然不存在。

他们都说是她重伤过后，把梦境跟现实搞混了。

每个人说的事，唯独跟她记忆中不一样，而现实中的每个证据也都显示，他们说的才是真的。

所以纪姝宁就将自己从脑海里的那些记忆往下压。

她想，或许自己真的错了。

可如今，傅云初的这段话却让她突然发现，如果，如果她的记忆也是真的呢？

如果她脑海里的这段记忆，还有身旁人所说的这些事。

两者都是真的呢？

不知为何，她内心深处，有一道强烈的念头在告诉她，傅云初能给她这个问题的答案。

纪姝宁紧紧攥着男人的手，就像在混乱不堪的记忆大海中紧抓的仅剩的一块浮木。

可傅云初沉默片刻，盯着她片刻，却是沉沉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刚说的那番话，是因为你从前便总是说这种怪力乱神之言。”

“什么意思？”纪姝宁不明白。

傅云初说：“你之前有段时间，像是变了性子，你总说些从未发生过的事，你说那是你上辈子经历的。”

“这次重伤过后，我还以为你已经好了，谁料你竟然又说这种从未发生过的事，我实在是怒极才失态说了这样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会请太医过来给你好好看看，重新买药调理。”

“这段时间，你就不必出院子了。”

落下这番话后。

傅云初大步流星起身离开。

纪姝宁呆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身旁秋兰上前来扶住她，眼里满是泪意：“夫人，您跟相国怎的又吵架了？相国又将您禁足了。”

“他……从前也禁足过我？”纪姝宁愣愣问。

秋兰擦着眼泪点头：“是，在莞夫人进门前，相国怕您惹事，便让您禁足在院里。”

“……又是为了孟月莞啊。”

纪姝宁喃喃自语。

心口猝然收紧，似乎有什么熟悉的涩苦在其中隐隐作痛。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兀自回到了屋里。

这天过后。

纪姝宁听着侧院那边日渐热闹起来，孟月莞家里人时常过来看望，傅云初亦常常陪在那边，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

听着那边的欢笑声，纪姝宁的心里却异常酸苦，不是为傅云初，而是她知道，娘家人过来看望这样的场景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

直到这天。

傅云初被皇帝留在宫里处理公事。

孟月莞却踏入了纪姝宁的主院里，她小腹微隆，亦步亦趋走过来。

“姐姐，我有孕在身就不行礼了。”

她兀自便在屋内的主位上坐下。

纪姝宁眸色一顿，还未开口，就听孟月莞道：“这主院就是好，但日后我住进来了，你这椅子床榻我可是都要换掉的。”

“胡说什么？我们夫人才是正房！”秋兰听不下去，冷声斥道。

然而孟月莞却是捂嘴故作诧异。

“是吗？可姐姐不是已经去陛下那里求了和离旨意吗？”

“什么？”

这下，纪姝宁自己也愣住。

孟月莞便从怀里掏出一封带着血迹的和离书，往桌上扔了过来：“这不是姐姐写的吗？”

入目看去。

纪姝宁赫然认出是自己的字迹。

而和离书上，赫然盖着皇印，这是一封已经生效的和离书！

霎时间。

纪姝宁的头胀痛异常，有什么要从中迸发而出。

——“臣恳请陛下，准许臣与纪氏和离！”

——“傅相国当初说得没错，我与他已无夫妻情谊，望陛下准许和离。”

两人互请和离的声音猝然在她脑海响起。

纪姝宁瞳仁骤紧，一片血红。

她全部记起来了！

第21章

一口鲜红血液自纪姝宁的口中喷出。

她死死攥着那和离书，直直倒了下去。

“夫人！”

秋兰惊慌大喊，连忙喊人去叫太医。

而一旁的孟月莞神色骤然一慌，她往后退了几步，连忙让人扶着离开，只是走了一两步，她突然记起什么来，匆匆返回将纪姝宁手中的那封和离书拿走。

……

再度醒来。

纪姝宁躺在安静的屋内，漆黑一片。

她意识到，此刻是在夜深。

秋兰趴在她的床沿，见她醒来，忙点了烛火，欢喜叫人端来药：“夫人，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相国了，不过相国在宫里，此刻已经关了宫门，无法进去，明天一早开宫门，相国就能知晓你被莞夫人气晕的事了。”

“夫人，大夫说您是气急攻心，喝点药补补身子。”

说着，秋兰将那药递到纪姝宁的唇边。

纪姝宁却只望着那闪烁不停的烛光，眼底一片死寂。

她低头握了握，一片虚无。

“孟月莞给我看的那封和离书呢？”

秋兰一愣，旋即低头回：“莞夫人拿走了，夫人，那和离书定然不是真的，您和相国怎么会和离？”

听见这话，纪姝宁也就不再多说。

她低头喝了药，旋即开口：“秋兰，让禀告消息的人回来吧，不必去叨扰相国，只是误会一场，省得他分心。”

“夫人，可……”秋兰替她不平。

纪姝宁眸色沉沉打断她：“让你去就去便是了，不必再多说。”

“是。”

秋兰哽着嗓音，很快离去。

而屋内只剩下纪姝宁一个人，她倚靠在床头。

此刻，她脑海里那团乱麻终于理清，每一条线都清晰印在她的脑中。

前世种种，今生种种，以及失忆这段时间的种种，每个阶段都清晰清楚。

最终，留在纪姝宁脑海深处的。

却是傅云初矢口过后的脱责。

纪姝宁眼底泛起冷意来，她只觉得好笑。

在那种关头，傅云初竟然会将所有的问题归咎与她身上，他仗着他拥有两世记忆，仗着她失忆，仗着她生病，竟然堂而皇之地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