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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很痛。
沈意书的意识陷入黑暗，昏沉间，她好像被海水淹没，又好像被谁卡住脖子。
呼吸越来越艰难。
她用尽力气挣扎着，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终于醒了过来！
却发现孙梦瑶站在自己病床前，一脸狠毒：“沈意书，你给我去死！”
呼吸机被拔了扔在一边，孙梦瑶还用被子捂死她的口鼻！
“滚开——”
求生的意志令沈意书忽然爆发力量，一把将孙梦瑶推在地。
“咳咳！”
可她还没喘口气，房门忽得被推开：“梦瑶！”
沈意书扭头，却见傅明然一脸紧张奔向孙梦瑶，而孙梦瑶此刻却一副楚楚可怜：“意书姐，我好心来看你，你怎么还生气推我？”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该为了争夺大家的关心故意被车撞啊……”
眼见这女人越说越离谱，沈意书来不及缓和喉咙刺痛就辩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故意——”
“够了！”
傅明然抱起孙梦瑶，一脸失望睨向沈意书：“警方调查到的行车记录仪看得清清楚楚，是你站在马路中间不走，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梦瑶说的对，就算你用生命威胁大家，也没人同情！”
轰然一下，如同当头一棒，叫沈意书再也说不出话。
而傅明然抱着孙梦瑶头也不回的离开。
从头到尾，他不听一个字解释。
沈意书死死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一时不知道，此时此刻是身体更痛，还是心更痛……
而接下来，像是印证傅明然的话，住院半月，没有一个人来看望沈意书。
这天下午，她一个人来到楼下透气。
却在医院门口，却看见不远处，母亲、哥哥和傅明然都陪着孙梦瑶。
他们围着孙梦瑶上车，话语里特别宝贝：“梦瑶，车底盘高，你小心上车点，磕到脚一会又疼了”
“头不舒服就跟妈说，妈给你揉揉。”
沈意书冷眼看着，说不出此刻的心情。
她扭头准备离开，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句：“意书！”
脚步一顿，回头发现是傅明然走了过来，还拉住她的手，一副理所当然，毫无芥蒂的模样。
“今天是孙叔叔的忌日，所以梦瑶这几天心理状态很不稳定，我看你伤的不严重，所以这几天才一直陪着她……”
“不用解释了。”
沈意书淡淡打断，心被伤透，此刻反倒平静。
她抬头看着傅明然：“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何必跟我多说，我会尽快搬出和你一起住的地方。”
那个曾经给她家的地方，已经不是家了。
可傅明然却骤然神经紧绷。
他紧紧拉住沈意书，用一种不得已的神态说：“我现在这么做，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
“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我们两人不好和他们闹得太僵，而且……”
傅明然停了一秒，才甩出炸裂一句——
“你爸刚才打电话跟我说，其实他跟死去的孙叔叔有过约定。如果以后他们的女儿喜欢上同一个人，优先让梦瑶选择。”
轰的一下，脑海被惊的一片空白。
沈意书差点压不住喉咙的血腥，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可还没等到傅明然解释，不远处的孙梦瑶却尖锐催促：“明然哥，你不是答应要陪我去祭拜我爸的吗？我们该走了。”
傅明然立马退开，只留下一句：“我晚点再去看你。”
他们一行人，匆匆上车离开。
沈意书再一次被抛下，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可心口的疼却怎么压不住。
急匆匆回到病房，她颤抖着倒出止疼药，干咽下去。
药很苦，苦到眼泪差点忍不住。
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是沈宽去而复返，手里还夹着一支吸了一半的烟。
“你来干什么？”
沈意书放下药瓶，直起腰站起来。
她再也不会傻到，认为她这个‘好哥哥’是来关心她。
高大的男人走近，呛人的烟味钻进鼻翼，叫她脑海一阵刺痛。
却听对方别扭地开口：“……你也看到了，梦瑶是真的喜欢傅明然，你把人让给她吧。”
话如利刃，猛地又捅向沈意书。
疼痛让沈意书有气无力，她嘲讽笑了声：“哥，你还记得，15岁之前，我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吗？”
沈宽沉默。
沈意书却觉得没意思极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死了，你们才会甘心？”
“你发什么疯？”
沈宽高声呵斥，掩盖他的恼羞成怒。
“我没发疯，只是如你们所愿，孙梦瑶不是要我的一切吗？你告诉她，恭喜，很快这一切都是她的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意书不耐烦，伸手指向门口：“你但凡有一秒尊重我，就不该在病房内吸烟，请你离开。”
沈宽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到底还是转身离开。
沈意书看着他踏出房门，看着这个已经找不回半点关爱的哥哥，最终还是没忍住红着眼刺说——
“如果能选择，我一点也不想当沈意书。”
沈宽脚步一顿，随后离开的更快。
等到外面没有声音，沈意书再也忍不住，冲进洗漱间大口大口呕血。
一口，两口……呕不尽的心酸，吐不完的憋屈。
手机不断传来声音。
她强撑着拿起手机，是傅明然发来的短信。
那些短信如同神经错乱，一会儿要和她分手，一会儿又要求她不要离开。
不用想，她都知道那都是孙梦瑶的手笔。
明明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感情，可看着这些，脑海却一阵阵疼，像被人拿着锯子要锯开。
真的太疼了。
她再也站不住，倒地昏了过去。
昏沉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到沈意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急症的病床上。
剧痛像是要将她的身子活活劈成两半。
护士询问：“你的家人呢？”
沈意书愣住，半响才苦涩开口：“我……没有家人。”
护士怜悯地递给她一张纸。
沈意书撑着坐起来，接过后，映目是‘病危通知书’几个大字。
原来她快死了啊，难怪这么痛……
但现在，她痛到连眼泪都没有了。
护士都看不下去，不忍心劝：“要不，我给你打止痛针吧？”
“……谢谢了。”
打完止痛针后，沈意书撑着墙壁，一步一步像个蹒跚老人走向门外，不料，却在走廊上遇见了傅明然。
傅明然手中拿着很显眼的戒指盒子，可等他看到沈意书时，却慌忙将那戒指盒子塞进了自己口袋。
随后他走过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般，关切扶着沈意书：“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哪里不舒服？”
沈意书抬眼看向这个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他眼里还着熟悉的关心，可她不知道，这关心到底代表什么？
是愧疚还是爱？
“要是我死了，你真的还会心疼吗？”
沈意书话落，傅明然立刻蹙眉，不赞同道：“别说气话，快跟我回去。”
“一家人有什么结是打不开的？”
沈意书没有力气挣扎，一路被拉到了孙梦瑶病房外，两人刚一停下，就听里面孙梦瑶在说——
“妈，我和明然的婚礼，意书姐会来参加吗？”

沈意书踉跄一步，嘭的撞进傅明然的怀抱。
她被针刺了挺直腰站稳，红着眼回头，死死盯着傅明然：“你带我来这，就是通知我，你要和孙梦瑶结婚了？”
傅明然张嘴，刚要说话，就见病床上的孙梦瑶慌忙跑出来，挡在傅明然面前，可怜楚楚要求：“意书姐，你别怪明然哥，是我想要试试嫁人的感觉……”
“你能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你放心，等我尝过婚礼的甜蜜滋味之后，我就再也不缠着明然哥了，我知道明然哥自始至终只爱你，我不会和你抢他的！”
沈意书只冷漠盯着傅明然，开口：“所以，刚刚你手里拿的那戒指，是给她的？”
被她清冷的目光盯着，傅明然忽得有些心慌：“意书你别当真，这只是一场有名无实的婚礼，你——”
沈意书再也忍不下去，撕破脸嘲讽：“婚礼就是婚礼，还有名无实？你们到底哪来的脸叫我参加？”
“住口！”
屋内，沈母却一下子站起身，十分不满走了出来。
“梦瑶只是想体验一下嫁给明然的感觉罢了，又不是真要在一起，你身为姐姐不能谦让一下？”
让，又是让？
沈意书眸子颤着，积压十来年的委屈再也憋不住。
“妈，到底谁才是您的亲生女儿？”
“您知道之前我出车祸，孙梦瑶还摘过我呼吸机想让我死吗？您帮别人抢您女儿的老公，您良心不会不安吗？”
“啪！”
沈母一个巴掌扇过去：“沈意书你疯了！为了气你妹妹什么谎话都能编出来是吧！”
“我告诉你，今天我只是通知你，你要是还认我这么妈，明天就给我老老实实参加梦瑶的婚礼！”
沈意书偏着头，嘴角流出血。
她缓缓抬手，捂住麻木的脸，眸子一点点变得灰暗：“那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话落，她就转身离开。
孙梦瑶低头躲在傅明然的怀里，暗暗勾唇，察觉到傅明然想走，她立马装柔弱抱紧人：“明然哥，你别走，我怕……”
傅明然望着沈意书背影，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只是一个形式的婚礼，等到结束之后，他会跟意书好好道歉，她一向善良好说话，一定能理解他的。
可沈母却很不满沈意书的忤逆，哪怕沈意书走出很远的距离，她还高声撂话：“沈意书，你翅膀硬了，既然这么不听话，那你以后就想要沈家的半点东西！”
“妈，别怪姐姐了，是我不好。”
“梦瑶你没错，让沈意书好好反省。等她想通了，知道错了，自然会和从前一样滚回来道歉。”
一句句，哪怕隔着距离，还是针刺般扎进沈意书的耳朵。
反省，道歉……
她不明白自己需要反省什么，又需要道歉什么？
她独自朝病房走，路上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丈夫抱着妻子，母亲抱着孩子，他们眼中的温情，是她15岁之后拼命想握在手里的东西……
可惜，她越努力，越失去。
这时，手机忽然‘叮咚’一声响。
她缓缓点开手机，一划开屏幕，家族群就弹出一则加粗标红消息——
“明天上午十二点，在沈氏集团酒店，傅明然将会和梦瑶举行婚礼，恭候大家参加。”